《一句顶一万句》,出版于2009年,作家刘震云,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该小说描述了中国式的生存困境和孤独感。
小说对中国式生存的描述主要是完成两件事:一是,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二是,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这两件事往往纠缠在一起。
小说上部,杨百顺对天主教神父老詹说,我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但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杨百顺为了生存,换了许多工作,改了几次姓名;没人指点,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老詹第一次不是以主的名义,而是以“叔”的身份给他指点,他一直铭记于心,老詹修建教堂的梦想变成了没有信仰的吴摩西的梦想。小说下部,牛爱国遇到感情和婚姻的种种困境,从一个地方出走到另一个地方,为了解开心中的烦恼,也为谋生,或者就为了说上几句话,不远千里找战友、同学和朋友;为了搞清楚母亲死前想听的一句话,千里寻亲;为了情人下次再说的一句话,不断寻找。
中国式生存的两件事都和孤独密切相关。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保证我们可以顺利完成这两件事。我们像流水线的产品一样,依次完成了生活中的各种流程,却未必能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就算是婚姻也没办法保证两个人说得上话。我们不停地追寻梦想,想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和老板,依然可能达不到儿时的梦想,甚至连基本的适应都做不到,憋了一肚子话无人可说。这就是中国式生存的两个困境。
困境一:找不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儒家是对中国人影响最大的思想流派,《论语》是中国人伦理的典范。
以下是小说中的一段叙事,汪老师正在给学生讲解《论语》:
如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
原来,中国人自古就孤独。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有人说这本小说是中国的《百年孤独》。《一句顶一万句》暗含几代人命运的对称和循环。牛爱国是吴摩西的外孙。吴摩西结婚后和老婆无话可说,后来老婆和人跑了,自己不想去找,迫于亲朋好友的压力,开始假找老婆,最后远走他乡。吴摩西看到老婆和别人在一起,杀人的心都有。但是在动手一刻,看到老婆和“隔壁老王”是真的说得上话,又放弃了。这样的命运,在牛爱国身上再次重演,形成了命运的对称和循环。祖辈的故事在后辈的身上重演,祖辈的“孤独”也在后辈身上的延续。
困境二:达不到的梦想
正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刀不一定能拿人,话却可以拿人。
说话又分实和虚,多和少,还有说话的气势、节奏……不同工作需要不同的说话方式。
工作表面上只是养家糊口的手段,一种提供物质供应的途径,但是工作包含了梦想,包含了称心如意的说话方式。不会说话,工作就做不好,工作做不好,就被人所轻视和欺负,甚至抬不起头,混不下去。
小人物也有梦想,比如,杨百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像罗长礼那样喊丧。他从卖豆腐开始、杀猪、挑水、剖竹子、扛包、种菜、蒸馒头、到贩大葱,换过很多工作,却始终没有实现儿时的梦想,最后改名为罗长礼。多少人,特别是草根阶层,竭尽全力想要成为与众不同的人,为了自由而艰难地寻找自己,为了突破重重的心灵壁垒找到一个心灵契合能交心的倾谈对象,在复杂冗长、缠绕纠结的生活道路上苦苦挣扎。
但是由于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利益冲突等原因,我们往往陷入孤独。
《一句顶一万句》的表现手法
最后,再谈谈小说的表现手法。它的表现手法很独特,像河流一样流到哪算哪,却又不可避免的交汇。
《一句顶一万句》也是宿命的,它的叙事遵循着“因果循环”之说,凡事皆有其因,每个人物都有其来龙去脉。世间之事,“每个事中皆有原委,每个原委之中,又拐着好几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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