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白昼已经变得很短,在11楼的阳台上看见落日橘黄的余晖,走下楼,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我把手插在口袋,独自悠闲地走在街上。天慢慢黑了下来,大街上人越来越多,我掏出手机看了看,五点半钟,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了。
走过一个公交站台,站台下站满了人,一个上穿牛仔短外套,下着白纱长裙的小姑娘站在最边上,低头拨弄着手机。看着她单薄的长裙在风中飞舞,我不觉裹紧了我的大衣。
没走两步,这个小姑娘从旁边跑过来喊住了我“姐姐,你帮我看下这个宾馆在哪里?”说着她伸出她的手机。
我愣了一下,迅速扫视周围,问路还是什么骗局?我大脑快速旋转,只是因为在人群中我多看了她一眼?还是我看上去比较安全?
我看了看她打开的手机屏幕,高德地图显示的一个酒店路线,就在街角不远。她告诉我,她来自外地,在网上订的酒店,不知道具体怎么走。我抬起手详细指点给她听,她谢过我高兴地走远了。
看着她的白裙子蹁跹飞远,我继续前行,心里却很开心。“日行一善,功满三千。”想必她第一次来到我们的城市,碰见我给她指明方向,她一定会对我们的城市留有好印象,说不定会爱上这座城。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去武汉,刚下火车就呆住了。偌大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车站里都是来去匆匆的旅客,找谁问路?
好容易看见一个报摊,卖报纸的是一个武汉口音的老婆婆,我心想,老人家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肯定什么地方都清楚的,立即走上前去,笑容满面地向她询问。她懒懒地抬头打量了下我,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去不理我了。我以为她没听清,又用普通话追问了一遍,她斜了我一眼,突然很凶地对我吼,“你不买报纸就走开,莫挡到这里。”我当即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悻悻的走开。边走边替她解释,也许她心情不好,也许她本来嗓门就大,也许认为我打扰到她的生意,也许……所以不高兴了。
前面有个环卫工人,我又满怀希望很有礼貌微笑着问她,她拿着扫帚看也不看我,向躲避瘟神一样连连往前走,边走边不耐烦地说,“不晓得,不晓得,你莫问我。”
我死心了,只有无奈地继续前行,走到路口好不容易打了的士,才找到了目的地。
从此,我再也不愿去武汉。
尽管后来哥哥留在那里,父母也搬到了那里,我始终都不愿长久呆在那,不愿意与那里的人打交道,更不愿听人说武汉腔。听到武汉口音,我就条件反射般浑身难受,潜意识里,我固执地认为那里的人自私蛮横,脾气暴躁,心眼很坏很坏,无论做多大努力也改变不了当初留在我心里根深蒂固的伤害。
这么多年,因为一个人的言行,恨了一座城。
前几天去看父母,在街上碰见两个外地口音的人问我圆博园怎么走,我正好知道,离现在的路不远,但一下说不出路名,我就带着他们两走到了圆博园门口,那两人对我谢了又谢。
虽然我不是武汉人,虽然我依然讨厌着武汉,虽然这个城市的美丑与我无关,我还是希望我能温暖那两个人的心,哪怕相会一刹那,转身即天涯,也希望他们不要像我一样,在这个美丽的城市留有无尽的遗憾。
一个人的善良,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尽管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也会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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