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之心人人有。历史上,无论帝王将相,文人墨客,贩夫走卒,想寻师访道修行的不乏其人。比如在明朝修成得道的盖世真人张三丰,当时就有许多人追捧、效仿,连皇帝都不例外。从朱元璋开始,明代共有15位皇帝苦寻张三丰上百年,尤其是嘉靖皇帝,30年不上朝,天天呆在西苑炼丹修道,因这种风气,致使道在明朝盛极一时。
然而那些想学张三丰修道的人,若知张三丰当年寻师访道之难,恐怕就望而却步了。
张三丰18岁便在忽必烈朝做县令,政务之余就开始寻师访道,据清代道人汪锡龄撰写的《三丰先生本传》载:“政暇访葛洪山,相传为稚川修炼处”;32岁时,因父母相继去世,回家守丧三年后,他就辞官离家,告别妻子,正式踏上漫长的寻师访道之旅。他在《三十二岁北游》中写道——
幽冀重来感慨忘,乌纱改作道人装。
明朝佩剑携琴去,却上西山望太行。
人虽多有求道之心,但想得真道谈何容易?《西游记》里的唐僧想去西天求取真经,都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不行,还得补上,可见真法真道之难得。
对于求道之难,也曾遍访名山,天南地北寻道十年的李白可谓深有同感,他在《蜀道难》中借诗抒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因不得真道,李白终是蹉跎岁月,只修得“诗仙”的美名。这句诗,道出了他对自己苦求真道而不得的无奈感慨!
张三丰的求道之路比李白的更难,但他比李白道心更坚,更有恒心。他为寻真师真道,竟不惜花费了30多年的时间,这是人一生最宝贵的年华,这说明他有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
他先是北游,再南游,后转向西行,足迹踏遍中州大地。无论游历何处,他的目标都是那些最可能隐居高人的名山古刹。他就这样一路寻访,风餐露宿,且行且住,却苦寻近30年无所遇。
后来他经西岳华山到宝鸡时,暂停寻访的脚步,定居静修。据《三丰先生本传》记载,张三丰“见宝鸡山泽幽邃而清,乃就居焉。中有三尖山,三峯挺秀,苍润可喜,因自号为三丰居士。”此时的他已60多岁,身体渐老,也许是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了:乾坤茫茫,真道何处?
这段艰难而漫长的寻道历程,张三丰应是刻骨铭心。李白把他的求道之路喻为“蜀道”,而张三丰却将之比作“天梯”。因而他写了一首《上天梯》,以此抒怀咏志——
回思访道初,不转心如石。
弃官游海岳,辛苦寻丹秘。
舍我亡亲墓,乡山留不得。
别我中年妇,出门天始白。
舍我丱角儿,掉头离火宅。
人所难毕者,行人已做毕。
人所难割者,行人皆能割。
欲证长生果,冲举乘仙鹤。
古往今来,为得真理大道,有多少人曾上下求索,苦苦追寻,却到老一场空。也许真法真道,不是苦求就能得的,要讲机缘。好在张三丰的运气比李白好,他不但有坚定的道心,足够的恒心,还有得道的机缘。其实这三点,也是人能否得真道的必不可少的条件,缺一不可。
之所以说张三丰有得道的机缘,是因他在67岁时,苦于求道无果、茫然无措之际,就燃香祈神,结果得预示向终南山寻访可遇真师。当时的张三丰,应是惊疑不定中,又夹杂着拨云见日的惊喜。这种复杂的心态,他在《书怀》一诗中可谓表露无遗——
心命惶惶亦可怜,风灯雨电逼华年。
不登浪苑终为鬼,何处云峰始遇仙。
九死常存担道力,三生又恐落尘缘。
瓣香预向终南祝,应有真人坐石边。
当他怀着惊惶和期盼之心进入终南山后,果真遇到了正在等他的火龙真人,于是苦尽甘来,终得传大道,从此结束了漫长的寻道之旅,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张三丰已近暮年,始闻大道,不禁百感交集,相见恨晚。因而他怀着感恩之心,写下了这首《终南呈火龙先生》——
白云青霭望中无,已到仙人碧玉壶。
拼却茫鞋寻地肺,始瞻大道在天都。
乾坤一气藏丹室,日月两丸曜赤炉。
实与先生相见晚,慈悲乞早度寒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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