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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亩水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这是闭上眼睛就能想见的门口塘的美景。门口塘,是老家门前的一方池塘。她见证了我们石氏家族的历史,只是沉默不语。
我在她的身边长大,成年后的这20年,一直在外漂泊,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才从她的身边经过,有时匆忙的,连仔细看她一眼都没有。唯有与她有关的记忆,在人到中年以后,越来越清晰!
最早的记忆,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末。每到早饭后,隔壁的奶奶、婶婶们,纷纷走出自家的木门,端着木盆,或提着塑料桶,到门口塘洗衣服。来得早的,半蹲在水边,有的在石板上搓洗,有的用棒槌敲打。来得晚的,只能蹲在岸边的树荫下,把衣服泡湿,涂上肥皂,与别人说着闲话。其间有位杨婶,她的嗓门最亮,表情最丰富,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我最早加入她们的阵营,是在妈妈的许可下,在岸边玩水。用竹筒做的注射器吸水,喷水。也有一阵子,捡碎的瓦片,打水漂,看谁扔得远,谁的个数多。30年后的去年寒假,我和儿子在塘边玩,他捡了一些瓦片,要和我一起打水漂。看他玩得高兴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的伙伴。
比玩水有趣的,是在水里游。整个90年代,我的每个夏天的傍晚,几乎都泡在门口塘的怀里。放牛归来,跳到水里,上半截温乎的,下半截可凉快了。有善于潜水的,会钻到水里摸蚌壳,或者,比谁潜水的时间长。我的兴趣是往对岸游去,偶尔弹弹水花,弄出点动静来。
除了游泳,钓鱼也是有趣的事情。找根缝衣针,放在油灯下烧红,使之弯曲成钩,再砍棵细长的竹子,去掉枝叶,系上鱼钩,这就是我们那时的鱼竿。最易上钩的是孬子鱼,灰不溜秋的,上岸了还衔着鱼饵不放。有时还能拉出两条来,第二条衔着第一条的尾巴,哪有这样急着上钩的,真是笨死啦!尖嘴的刀鳅上岸后,蹦跳得厉害,背上的刺扎手,不是我们欢迎的鱼类。最想钓,也是容易钓到的,是憨憨的鲫鱼。
春雨潇潇,池塘水涨。飘在水面的粉红的桃花,嫩黄的柳芽,常引来调皮的鱼儿与之嬉戏,一圈圈涟漪由此激荡开来,这是我们一年中垂钓的开始。夏天的傍晚,尤其是暴雨过后,人坐草丛间,裹在蝉鸣声里,凉风徐来,近观水面浮子变化,远望红日落山,云霞万亩,且有千姿百态,别是一番趣味在心头!钓鱼要有耐心,也要有鱼喜欢的饵,否则枯坐半日,只能空手而归。我在塘边钓鱼的那些年,常常空手而归,不是我的诱饵不好,而是我的游戏心,散漫,不够认真。尽管如此,钓的趣味我还是有的。
儿时的记忆是捡不尽的碎片,我的留在门口塘的记忆,也是如此。每一想起,有感慨,也有感伤。门口塘,在离开你以后,我经历了很多不同的生活,有欢笑,也有苦恼,如今人到中年才发现 ,这世上最初的美好,原来是承欢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地生长!
2019年6月23日晚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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