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急切的呼唤声,把那我从睡梦中叫醒,她要小便呢。
母亲八十多岁了,自今年五月做了股骨头置换手术后,大小便就不能完全自理了,需要别人帮忙才能解决。母亲小便后,我打理收拾停当,已是深夜两点钟了。这个点,我有时会看看手机,发发朋友圈。有朋友问,你怎么半夜不睡觉,我会打趣道:我不是不睡觉,我是睡累了,醒来休息一会儿。
今夜可能休息过了头,这会儿睡意全无,便顺手拿起床头的一本闲书翻看。书中云:“1991年,在我国湖南长沙市郊区发现了一座唐窑,出土了大量的瓷器酒壶,每把酒壶上都书写着一首绝句。其中有不少是前所未见的,连《全唐诗》也未收入,被史学界称为‘最新发现的唐诗’。”其中一首是: ¬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
我恨君生早。
这首诗顿时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人。我大学四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开始写论文,课已不多。那时是国家分配工作,不用像现在的大学生到处赶招聘会,投递简历。我便和几个家境不甚好的同学到我初中时母校讲《会计原理》,母校可能因升学率不好等原因,已由普通中学转为职业学校了,开了会计专业班,却缺乏师资,就让我们这些大学未毕业的学生去误人子弟了。那时一节课劳务费是1.8元,一次两节课,一周一次。每周3.6元的收入,已经让我们很高兴了。同宿舍的一个烟鬼,已不抽两毛六一包的‘大雁塔’,改抽上了四毛二一包的‘芒果’了。烟鬼现在已是大学老师,据说在外边讲一节课的课事费是500元了。
我也因此认识了这所学校的一个女学生,姓崔,其实,她还不是我所带的那个班的,是烟鬼那个班的。她眼睛不是很大,但很圆,眼仁很黑,亮晶晶的。她家在西影路的一家科研单位,我们的大学在翠华路,她回家和我们回校同方向。职业学校在电视塔边不远的地方,位于我从小长到大的村子旁边,距我们学校约有七、八里,她家更远一些。
我和烟鬼那时都没有车,所以走路。车指自行车,不是指小汽车。
小崔是有一两车子的,当然也是自行车,但她常常不骑,推着车,和我、烟鬼一起走路,我们到了学校,她再骑车回家。
那年西安下了好几场雪,感觉上一场雪还未融化,下一场雪又来了。她老是用脚上的丁字带的皮鞋踢着地上的雪,不太说话,时常显得很抑郁。她话虽不多,我也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她生下不久,因母亲身体不好,便被送到老家由爷爷奶奶带着,十岁才回到父母亲身边,但已和父母亲有了隔阂,怎么也亲不起来了,她的很多习惯,父母看不惯,会训斥纠正。她认为父母不喜欢她,偏不听话,父母看了更生气,由此形成恶性循环。与语父母间少了其乐融融的亲密感情。他其实其实非常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她也很羡慕别的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样子。
她总是闷闷不乐,有一次我问她,你上学放学好像不喜欢和同学结伴走,为啥? 她竟然说,我就想一个人走一走。一句很平常的话,在我看来,出自一个小女孩的口,很是伤感,让我心痛。让我有一种想保护她爱护她,让她快乐,让她幸福的想法。
一来二去的,我竟动了心。每周就盼着给学生上课的那个下午。我甚至想到了和她结婚那么远的事。不知从哪里知道她当时才16岁,我那年23岁。我痛苦万分,茶不想,饭不思的。我甚至蹿腾这烟鬼和我去过小崔家里一次,当时好像是以老师家访的名义去的,她父母应该都是老实人,话不多。尤其是他的父亲,很瘦的中年人,也许是被我们的上门搞蒙了,不怎么说话。已经忘了是怎么进的小崔家的门,又怎么出的门,只是记着有这么一回事。
那段时间,整天就是想,小崔为何那么小呢?为何不晚生几年呢?其实,如果真的相爱,七年的年龄差距是不成问题的,我也应该可以等,但当时不知为什么就一根筋的认为,仅年龄差距,我们就完全不可能在一起。虽然小崔也愿意和我一起玩,至于她否也爱我,我就是不知道的。套用前面提到的小诗,表达我当时的心情,应该是:
我生妹未生,
妹生我已老。
我恨妹生迟,
妹恨我生早?
其实也就差七岁,虽然她太小,但过个四五年也就够结婚年龄了。
二十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相遇了。
我们在文艺路的朱军塘坝鱼吃了饭,互相争着买单,最后好像还是小崔买了单。
我儿子已经上高一,她有个女儿也要考初中了。她说,她母亲已去世了。好像是癌症,花了七万多,临了也没救了她母亲的命。我记的她是有个哥哥的。
但她说给母亲治病的钱,都是她出的,2005吧,那是七万元,是个不小的数字呢。
由此看来, 小崔还是个善良孝顺的女儿呢。
也就是那时 ,我才知道,小崔当年其实不是16岁,而是19岁,她爷爷奶奶带她时,乡下的学校,离家太远,所以8岁才上学。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就知道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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