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

        最近中山公园的樱花正盛，朋友圈晒樱花者甚众。对于樱花的态度，我前些日子在对綦老师关于樱花的文章所作的评论中，纠正了之前的偏见。前几日，伟军在朋友圈转发了两篇关于菏泽牡丹的图文信息，刚才，钦建也转发了其中一篇，为其标题《菏泽牡丹极致拍摄》、《一场大雨过后的菏泽牡丹，美翻了全世界》所吸引，遂动手点开查看，各色牡丹争奇斗艳，一时间差点亮瞎了我的钛合金人眼！这会儿，总感觉该诵几句古人赞美牡丹的诗，然词穷的我只会用“惊艳”二字来形容之，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也只忆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一句，实在惭愧的很。

我曾附庸晋人陶渊明“独爱菊”小隐之风雅，亦比宋人周敦颐笔下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高洁，对于“世人甚爱”、“冠居群芳”和“倾城好颜色”之牡丹却不屑一顾，总觉得她太过夸张、妖娆高调得让人反感，贫贱如我偏偏又不喜富贵，或者是妒忌心在作祟，竟从未正眼欣赏过她。写到此，又记起宋人王溥《咏牡丹》诗：“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软解吐丝，堪笑牡丹大如斗，不成一事只空枝。”以此佐证不喜欢牡丹的我并非异类。

我也曾十分抗拒种花养草，认为这是闲人该做的事。几年前搬入新居时，妻曾央求买几盆花置于阳台，净化空气兼做装饰。我不同意，理由无非是无暇照看，养花种草乃玩物丧志之举，等等。总之我没有答应她。看我难求，她自己赶李村大集买回两盆红掌并两盆绿萝，着卖花人送进家门，下一个赶集日又购得一株橡皮树。我由此诚惶诚恐起来，像忘了国耻日般悔愧不已，便“自觉”担负起抚育之重任，终成“护花使者”。此后，我常混迹于李村大集花卉市场，结交了很多卖花人，我家的花草遂多了起来，一度达到逾40盆，以观叶绿植居多，能开花者甚少。有大叶绿萝、小叶绿萝、金钱树、发财树、盆栽榆树、盆景榕树、桂花树、兰花、君子兰、竹芋、文竹、薄荷和一众肉肉。等等，甚至于种植花生和地瓜，视为绿植。我还买了一株翠竹置于书房窗前，有人来访，常常跟人讲“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鬼话，介绍它的来历。曾入一盆四季牡丹，若光线足，不缺水肥、温度适宜，可四季开花。她常常在侧面放肆地开一朵鲜艳的花，花头大得很不收敛，独赏之甚好，整体观之，竞如风骚的媒婆，又如旧时街边卖弄风情的失足妇女。我也常因此想起著名歌手杨二鬓角那朵鲜艳的大红花，进而联想到少时的我被评为三好学生那会儿挂在胸前的那朵代表荣誉的红红的硕大纸花，一众人拍成长队敲锣打鼓满大街趾高气扬地走。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获奖。因太过艳丽，抑或花蕊中有蜜糖的缘故，四季牡丹遭了飞虱和一种像白粉状害虫的戕毒，我不愿施药，竞致花萎叶枯。这株四季牡丹的脆弱更平添了我对大花头的不屑。

言归正传。啰嗦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表明此前我只爱低调的绿植，不喜欢那些扎煞舞张的大花头。

然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伟军和钦建转发于朋友圈的牡丹，这也许得感谢那位摄影师，归功于他高超的摄影技术。照片中的牡丹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中尽显雍容华贵。我尤喜盛开于墨绿间的花儿，她用力表达自己奔放的热情，同时也成就了衬托她的那些默默无闻的枝叶。我喜欢绿叶，为她的苍翠欲滴所感动，自然要感谢这些娇艳的花儿，于是对她们重新审视，真正理解了她的美丽：所谓高调，只不过自带光环；所谓太过娇艳，无非是天生丽质！她本无过。

晨雾笼罩下，若隐若现的各色牡丹，犹如仙子下凡，观者也似乎忘了自己是凡是仙。

“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她无愧花中之王！

2018/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