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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探望同学
小萝卜头的妈妈像大海捞针，硬是凭着坚韧的意志，风餐露宿，衣不蔽体，流浪了大半个国家，终于在一个小县城找到了他的爸爸。可是他已经和当地一户有钱人家的女儿结了婚，都生了俩小孩了。面对从天而降，像个讨饭婆似的前老婆的纠缠，他不厌其烦。
于是上演一场场跟踪与反跟踪的“谍战剧”，好几次被女方的亲属看见他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加上他妈妈威胁他爸爸要去找他岳父一家揭发他的过往。他爸爸害怕失去已经到手的幸福生活，把她骗到远离小县城的一个深山里残忍地杀害了。案子侦破后，他爸爸被判了死刑。失去女儿的外婆一下子病倒了。
对于爸爸妈妈，小萝卜头一点印象都没有。有父母与没有父母都一样，听到关于父母的消息，他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好像那只是关于别人的故事。但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长大的外婆是他心中唯一的亲人。
外婆哭了几天几夜终于病倒了，舅舅舅妈没钱送她去医院，躺在床上痛苦地捱着。小萝卜头赖在家里照顾外婆，外婆天天催他上学去，他死活不愿去。捱了一个星期，外婆连哭带骂，最后以死相逼，小萝卜头才回到学校上学。在小萝卜头的心里，如果没有了外婆，家里和学校一样冷如冰窟。
小萝卜头的故事是张老师家访的时候外婆告诉她的。全班同学，只有秦晋和许一诺才注意到小萝卜头的一些变化，真诚地想帮助他。张老师鼓励这两个善良的孩子多多关心帮助可怜的罗小伟。可是小萝卜头的内心早已冰封，谁也凿不开了。
许一诺将妈妈告诉他的关于许千金来历的故事版本告诉了秦晋，秦晋比一诺还开心。两个同样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秦晋经常到许一诺家里和千金一起玩。从上次记者事件之后，两家大人也相交甚密，两家人经常一起聚会。葛茹茵有了牌局，往往也会叫上奚娟去过过牌瘾，适当的娱乐，秦伟也不反对。
这天周末，秦晋来到一诺家，他们三个玩了一会五子棋，打了一会儿网游，个个觉得索然无味。千金提议，他们一起去小萝卜头家里找他玩。这一倡议立刻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他们一起来到超市，买了好多零食水果。
千金一路之上像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她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好像刚从乡下进城的野丫头，东看西看，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一诺和秦晋来过一次小萝卜头的家。凭着模糊的记忆，在曲里拐弯的破败的巷子里，每栋楼房都大同小异，他们穿过来穿过去的，像走迷宫一样，转得头都晕了，也没有找到小萝卜头的家。
终于他们在一家疑是小萝卜头家铁门的门口外站定，犹豫着不敢敲门。千金不谙世事，扯着大嗓门就叫：“小萝卜头！小萝卜头！”
秦晋拍了一下千金，提醒她不能够叫别人的绰号，千金吐吐舌头赶紧换了称呼：“罗小伟！”“罗小伟！”“我们来看你了。”
那扇久经沧桑的斑驳铁门“吱呀”一声开了。罗小伟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见他们一行三人，眼睛一亮，只是一瞬，马上又恢复了冷漠呆滞的表情。当得知他们是专程来看他时，他显得很勉为其难地把他们让进屋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呀，到处脏兮兮黑漆漆的，阴暗潮湿，空气中不时飘出一股霉味。客厅里一个比罗小伟大几岁的男孩在看电视，看见他们，只是冷漠无礼地瞟了一眼，转头自顾自地看电视，不理睬他们。
屋里光线实在太暗，局促不安的罗小伟看了一眼正专心看电视的表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电灯。
一诺他们怕敏感的罗小伟多心，他们不顾环境的脏乱差，忍着难闻的气味。将包里的所有食物拿出来，送给罗小伟。表哥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又不好意思地将目光转向电视。千金和秦晋将零食往罗小伟怀里塞，罗小伟坚持不收他们的东西，红着脸，嗫嚅着：“我不要，你们拿走，我不要。”
“小伟，小伟……不要跟哥哥争。”他们的声音吵醒了外婆，她以为他们哥俩又在争东西打架呢。
罗小伟叫着“外婆”跑进去了。许一诺他们跟着走进外婆的房间。在一个更加黑暗的房间里，罗小伟的外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外婆骨瘦如柴，她的脸像一张老榆树皮，全是沟渠纵横的皱纹，虚弱得似乎气若游丝。看见一群衣着亮丽，朝气蓬勃的孩子站在床前，她挣扎着要坐起来，罗小伟赶紧扶住，对外婆说：“他们是我的同学。”
千金和秦晋赶紧叫“外婆”，秦晋跑到客厅准备给外婆拿点吃的，她看见罗小伟的表哥正抱着一大筒薯片狼吞虎咽。有人突然跑出来，他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到处找地方藏。秦晋假装没看见，拿了一些水果和估计老年人可以吃的东西，就进去了。
第一次有同学来看罗小伟，外婆很开心，精神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还吃了一小块一诺给削的苹果。可是吃完没一会儿，外婆就捂住肚子，疼得满脸冒汗，脸色蜡黄。孩子们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罗小伟看见亲爱的外婆痛得大汗淋漓，心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千金嘴快：“外婆，你有胃病！”
“孩子们，我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外婆忍着痛，强装出笑脸。
“大白天的开这么多灯干嘛呀，电不要钱啊。”
“一个一个就知道花钱，你们以为钱是大水冲来的呀。”
“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养这么多废物。”
……
突然外面传来尖利刺耳的怒骂声。
罗小伟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扑过去一把拉灭了电灯。他似乎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感到极度恐惧。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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