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一头闯了进来，着急忙慌地拉着妈妈说：“妈，小舅妈肚子痛了，小舅叫你快去看看。”
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我对姥姥说：“妈，我过去看看林琳，让昊昊和小绵陪着你，我一会儿就过来。”
姥姥焦急地说：“你……快去，别……管我。最好……最好叫你哥找人……找人把林琳送到……她娘家去。她这个…样子，不适合……留在这儿，就是……我走了，她也……她也不用回来……送我，她双身子不能下跪……不能见棺材。保活人……要紧，不要……管死人了！”
妈妈顿时泪如泉涌，扑到姥姥身上说：“妈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看到林琳肚子里的双胞胎出生！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姥姥用枯瘦如柴的手抚了抚妈妈的头发，微笑地说：“嗯……我等着……你快去……看看你嫂子。她……这几天熬坏了，让她……好好休息，别……别再守着我了。我还……我还等……着看小宝宝呢！”
妈妈站起身对我和唐昊说：“你们俩就守在这儿，陪奶奶说说话，我马上就回来了。”
我脑子虽然一片空白，但还是连连点头说：“好。”唐昊也低着头答应了一声。
妈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我和唐昊默默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蹲在姥姥面前，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把头埋在她身边。
突然，姥姥的喉咙咕噜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呛得她的身子一阵颤抖。我和唐昊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向姥姥，姥姥原来苍白如纸的脸色现在变得青紫，嘴微张着，嗓子里发出古怪又难听的声音。
我吓得一边用手轻抚她的胸口一边大哭：“姥姥，您怎么了？”
唐昊也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奶奶，您不能死！您答应过我要等我长大，等我考上大学，然后娶媳妇生孩子，答应帮我带孩子的，您一定要说话算话！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奶奶，我要您好好活着，活着等我长大好好孝敬您！”
姥姥挣扎了一会儿，喉咙里的咕噜声渐渐消失，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青紫渐渐消退，又恢复到先前的苍白如纸。
她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抚了抚唐昊的头发，眼里噙满泪水，断断续续地说：“昊……昊昊，对……对不起。奶奶可能……要食言了，不能看你……结婚生子了。好……好孩子，还好你还有……小绵妹妹。以后……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顾，你是哥哥……以后要多多……照顾妹妹。”
唐昊却低吼道：“不！小绵不是我妹妹！她是姑姑的女儿！姑姑已经保证了！”
姥姥的泪水流得更凶了，我赶紧拿毛巾帮她擦去，但是姥姥的眼泪却像失控的河水，不停地流着。
姥姥又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抚了抚唐昊的额头，艰难地说：“昊昊……你还记得……你三岁时，你见过的那个……漂亮阿姨吗？”
唐昊茫然地摇摇头，姥姥叹息了一声说：“你三岁的……时候，你姑姑带了……一个漂亮的……阿姨来我们家，那天……你久不着家的……爸爸刚好在。两个人居然一下……就对上了眼，漂亮阿姨……也不嫌弃你爸爸……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对你……也很好，三天两头……来我家陪你玩。”
姥姥说到这里，唐昊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嘴里咕噜着说：“嗯，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姥姥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眼泪也忘了流，盯着唐昊的眼睛期待地问：“昊昊……你想起来了？”
唐昊依然皱着眉头说：“有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但是不太清楚。”
姥姥点点头说：“你……那时候还太小，不记得……也正常。”
姥姥又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小心翼翼地说：“小绵……那个漂亮……阿姨，其实……其实就是你的……妈妈。”
我身子一颤，脑袋砰一下磕到凉床上，顿时眼冒金星，脑袋里有千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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