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完成,倒了杯凉白开歇息在窗前。秋雨潺潺,凉风入怀,我也有幸做一文人骚客,听回雨。
但,我是个俗人。
听不出“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的时光虚度;也听不出“闲愁几许,梦逐芭蕉雨”的惶惶凄怆;更听不出“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旷世豁达。我只听到了楼上楼下,左邻右舍,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雨棚被雨敲击的声音。
不锈钢“当、当、当”有力,半透明的树脂稍显清脆,篷布型则带着些许低沉。一处未歇一处又起,不识五线谱的我,突然感觉身处鼓乐演奏的现场。大鼓激昂,腰鼓欢快,手鼓清脆又响亮。偶尔遇见楼上积雨冲击,进攻的鼓点也不外如是。再夹杂些闪电响雷,这出演奏会的声光舞美,也算齐全了。
雨声就着凉白开,再来一个深呼吸,吐出心里那口郁结之气,我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差了。
在这场雨之前,我去喝了师兄二胎的满月酒。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各种晒。而我,成了那条攀比链条中的最底端。
当然,大家都是朋友,晒的人也照顾到我这个失败者的情绪,很凡尔赛,以至于我都要带着微笑,感谢他们的含蓄。
他们没有简单粗暴的甩出自己的工资条,会说住房公积金一月买多少,会说今年的工龄奖又涨了几百块,会嫌弃100平的房子不够住,会感慨今年又取得了几项成果,发了几篇SCI,会告诉我火箭发动机的试验超难做,阿拉善的试验基地很辽阔……
他们说着,我只有听着。以前的我们,处于相同的起点,可以天蓝海北侃大山。而现在的我,对他们的事业与生活,根本沾不上边,连插话都似乎有些力不可及。
我的脸快笑僵了,除了话头到我这里,搭两句职称评到哪一级了,再无其他。
聚会终于结束,X先生来接我,我半天没说话,临上车时,我问他:我们俩是怎么把一副好牌打成如今这局面的?
X先生一惯的笑笑,叫我别想太多。我怎会如此好说话,说放下就能放下。以至于这口气就一直压在胸口,直至这会听雨。
无根之水的雨都能撞击有声,何况我这有根的懒人呢。
我们的房子虽是二手,但有我喜欢的大大的厨房。小区配套确实基本没有,但背靠公园,还要什么绿化跑道。我的工资比起他们是低了不少,但时间盈余,可大把的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早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学术的料,既然当初选了不同的路,如今仍不喜学术的我,又何必再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我,还是那个我,十年如一日,自己看自己都上火的那个我。只是我为人低调,我会的,我有的,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比如我日更了300天,比如一天快门可按上千次,比如我有勇气转向新的工作起点,比如将一直瘦瘦的X先生养胖了15斤……
我的声音,比起他们来,远得太多,低了分贝,甚至都没落到同一个小区的雨棚上。毕竟现在的我们,虽起自同一片云朵,却因乘了不同的风,借了不同的力,在落地前,成了相互间没有一点干扰的雨点。
落地有声,是雨点的追求。而我,只需在自己的既定目标范围内,击打属于自己的雨棚。管他大鼓、腰鼓、还是手鼓,我响了,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什么,我自己知道,问心无愧就很好。
好了,歇息完成,拿出久藏的复习资料,去学习啦,去击打发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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