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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的那边

在山的那边

作者: 看一场春雪 | 来源:发表于2021-02-13 20:39 被阅读0次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白杨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屋里的燕子还在搭窝,一会一会的叼来几根杂草树枝。门外的杨柳刚刚发芽,杨思书就坐在柳树底下,拽着柳条发呆,然后看着燕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轰的一声,把门关上,手上立马拿上了自己的“方天画戟”,也就是王桂英经常用来扫地的大扫把,在屋子里满地跑着抓堂前燕。

    杨思书手拿着扫把,捅着屋顶上那燕子刚搭好的窝。燕子也不甘示弱,在屋里飞着还不忘拉屎给杨思书的头上。杨思书摸着头上的鸟屎,为自己的新发型感到生气,于是更加卖力的捅着燕子窝。

    门外的想起了推门的声音,杨思书知道,肯定是王桂英又打牌回来了。杨思书丢下扫把去开门,王桂英就看见杨思书那乱糟糟的发型,活像个乞丐,要不是穿的衣服还没光屁股,王桂英真的会以为乞丐进门了。

    看着门外一脸惊讶的王桂英,杨思书摸着头尴尬的笑着,手上还粘着鸟屎。

    “奶,这燕子太烦了,我们把它赶出去?”

    王桂英看着地上的扫把,还有墙头一塌糊涂的燕子窝,气不打一出来,想要拍杨思书的头,又觉得不妥,毕竟都上初中了,而且头上有鸟屎,太脏了。于是只能故作平静,“你知不知道屋里的燕子和蛇是不能打死或者驱赶的?这是吉祥的象征。”

    杨思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嘴里还嘟囔着,“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歪道理。”

    王桂英终于忍不住,还是一巴掌轻轻拍在杨思书的头上,“这是老祖宗说的。”结果手上也沾了些鸟屎。王桂英用手帕擦着手,嘴里不停的念叨“吉祥吉祥。”

    杨思书正要说话,就听见王桂英暴怒的声音,“吉祥个屁,占我一手鸟屎。”

    杨思书心想,这才对嘛,王桂英是有点洁癖的,看不得脏,自己手上沾上鸟屎这东西,怎么可能不生气。

    门外的初春的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杨思书就这样直视着,柳树的嫩芽散发着香气,少年心想,太阳实在是太远了,要不他一定要埋在那里。

    王桂英是甘肃人,远嫁过来的。小时候的杨思书总会问王桂英,“奶,你们那边有山吗?”

    “有啊!好多山呢,到处都是。”

    “那你有没有去过山的另一边?”

    “有啊!”

    “那另一边是什么?”

    “还是山啊!”

    就这样婆孙俩不厌其烦的问答。后来杨思书再问,王桂英就不在回答了。杨思书心想,自己这里明明没有山,却非得叫关山,他真想去甘肃哪里的山边看看,到底山的另一边是什么。不过这个答案,杨思书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后来十六岁的他再问王桂英,王桂英就那样凝视着远方说“山的那边,就是你爷爷啊!”那时候杨思书才想起来,那天是爷爷的周年纪念日。

    杨思书再也没有问过王桂英这个问题,因为他好像知道了,原来心中有远方,那么处处都是远方,我心安处既故乡,故乡何处不可眠?

    杨思书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王桂英掉眼泪,就算是爷爷走的时候,她也只是滴了几许,杨思书觉得,她可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过长大了以后,杨思书就明白了,原来人走了就真的走了,你掉眼泪也没有用。

    杨思书还是向往诗和远方,于是并没有考上一个好大学他还是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去了山东,听说哪里有水,也有五岳之首的泰山,杨思书想去看看。于是一去就是三年,杨思书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他不知道王桂英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依然如以前一样精神镌铄,还是已经白发苍苍,杨思书突然觉得自己不敢面对,于是每一年杨思书都把自己关在寒假工暑假工的各种兼职中。

    故乡的老人经常会让二伯给杨思书打电话发发消息,问问现状,杨思书总是急忙回应,不敢多想,也不敢开视频。老人就那样坐在老家的门槛上凝视着远方,从甘肃远嫁到这里,老人没觉得远,逃避灾荒,老人也没觉得难,只是如今,老人看着天边的太阳,眯着眼睛,突然就觉得原来千里能有这么远呢?眼角的泪水划过皱纹,从来未曾大哭过的老人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委屈,哭的无声无息。

    窗外的太阳格外的刺眼,映照进窗户里,杨思书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村上春树的《猫》,挂在墙顶的风扇呼啦啦的转着,少年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只是他有些想家了。

    少年终于看见了山的另一边,老人没有骗他,山的另一边真的还是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山外还是山,可是少年不知道,远方是否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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