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斯人书

与斯人书——十二景暮时来信

致陈同学：如果能与你看遍世间日落，月光黯淡也无妨。

（一）

我会在每一个黎明和黑夜到来之前

学着写一封情书

包括这季暗香浮动的电台

都应该是好看的模样

暮色西沉，日落树梢

你会不会因此，难过与悲伤

月亮还未升起，不然也会黯淡无光

吾爱，心之所向

一月不会有台风

波澜起伏的心却澎湃汹涌

我就静静站在那里

谁也不知道

（二）

每一朵花都在离开土壤绽放

每一只飞鸟都在水里无影无踪

每一颗种子都在循着声音探索光源

如你所见，这是遇见你时的不知所措

杏花开满二月，野兽盘踞神庙

积雪的枝头压向稻田

无边晚霞是彼时的欢愉

我还在挥手遥望，你若是在野

请别忘记穿上喜欢的靴子

和五彩缤纷的袜子

你呀，可小心点

别踩到日光的碎片

（三）

桃花什么时候开放？

你回头张望时，

天空就被染上了这季芳香。

你笑靥如花，湖面轻轻吹开的涟漪

是你抚乱心怀的指尖 。

三月会不会下雨？

你来了便知，走去也无妨

我总会在草长莺飞里将你寻到

（四）

小猫贪恋池里的鱼吐出的泡泡都很欢喜

一只蝴蝶落在花园花园便慢慢有了好看的样子

天上浮着的云朵

一会儿像奶茶，一会儿像豆芽

就连房檐上的老母鸡

也开始慢慢期待

来日打鸣好听的小公鸡

我剥开一个核桃

煮沸一杯牛奶

将剩下的壳，落下的灰

一并扫出房外

因为，我开始慢慢期待你的到来

（五）

听说石榴安神

于是我想种一棵硕大的树

等高过屋顶的时候，便可一世安稳

可是五月哪来的石榴？

我惴惴不安——

该借什么思念你？

云和雨会再相见

鹿和林也会偶遇

鲸落时分，月亮就会升起

他们在潮涨时窃窃私语

却在日落时难舍难分

你用充盈黑色的瞳孔

来寻找白夜的天明

（六）

若非先民指引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如此神往

你打了个哈欠，地球就老了去

宇宙有流星划过，那是你垂头思索的模样

你舒展身子，海上便起了云雾

太阳落在六月潮落的石崖上

你点点头，世界就亮起了夜灯

我作诗，写风，写雨

也写不尽关于你的一切

（七）

每个爱做梦的孩子

门前都种满了一丈红

一寸相思，一处闲愁

可我哪敢声张这场梦

只是明目张胆的欢喜

就已经风起云涌

七月是一场爱恋

谁都愿意做一个美丽的梦

（八）

真好，我又可以在这里看见你

看见你纤长的手指划过发丝

——撩乱我的心跳

八月的风向，捉摸不定

你像宋朝走来的诗人

不着锦缎绸裳

只一冠华丽的流苏

正巧晚风见了

退避与你齐齐走进殿堂

你的指尖停落在荷叶

我的心跳即刻停止

（九）

一只蜗牛在傍晚放慢了速度

刻意停留屋外

期待一次偶然的邂逅

与琴瑟，与秋虫

与九月的轻枫执手而过

屋里蒸汽无处可遁

尽管你来时匆忙

但慌乱的模样十分好看

（十）

木莲落在枝头，寒霜也不敢侵扰

我想，那时候爱上你，本就没什么稀奇

你走在人间山河，我不敢轻易打扰

如果这个秋天没有遇见你

我也许会身处另一个宇宙

只是不知道，我是否也会对那个灵魂

追索得那么深切——

念你时的目光，逃不过微风的间隙

思念挂在心头，无法离开十月的轨迹

谁让我那时同样爱着风月，爱着星辰

爱着一切未知的方向

（十一）

夜晚变得好长

很明显，白天用来想你的时间不够用

于是，我把十一月的最后一束日光装进信封

寄给一束叫做山茶的花

听说，它又叫做山椿

是啊，山里的春天就要来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呀？

（十二）

我连你的笑容都没看够

就贪婪希望拥有一生

山里应该有神仙吧！

请将我搬进鸟的眼睛

看看这无恙的山河

听听这过往的风——

有没有带来你的回信。

十二月的天空没有雾霾

呼出的气息，都是夜的感召：

天黑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