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我进屋睡觉。昏暗的灯光下,看见我家姑娘活像一只四脚朝天的青蛙。双臂微蜷上举,两腿叉开,一只脚踹在她爹的咽喉处,一只脚蹬着我的枕头。
此情状,真是让我好笑又庆幸。好笑姑娘这豪放的睡姿,庆幸自己没带疯姑娘一起睡,成为她腿脚下的“俘虏”。我无声笑着,把姑娘的腿拉直放平,帮她调整睡姿后,安静地躺到自己的窝儿里。
酝酿睡意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就要想起这个一天天长大的疯姑娘的情状。真是神奇呀,怎么家里就突然有了这么个奇妙的小人儿呢?一颦一笑,一闹一哭,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在她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大清晨,无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冬。她觉得总有无数的小鸟会在她的窗前驻足停留。
“妈妈,小鸟喊我起床了!”
“是吗?小鸟说的什么呀?”
“小喜悦,小喜悦,快起床呀!”
就这样,我家姑娘在充满想象的一厢情愿里,和所有的小鸟交上了朋友。
吃过早饭,我赶着出门上班。小姑娘有些不情愿,撒着娇,奶声奶气地咕哝着“妈妈”,企图将挽留妈妈在家的时间拉长。
“你要妈妈吧,我今天就回老家了,晚上等天黑乎乎了,妈妈再去接你。”奶奶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向小姑娘发出最后通牒。
“奶奶,我只是让妈妈抱一下就好了。”
软软糯糯的一句话,将自己的需求与大人的情感,照顾得温暖妥帖。爸爸带着不知该如何言说的满意笑容,关上门走了。
真正领教姑娘的“疯魔”是在晚上。倦鸟归巢,等到家里各只上班的,上学的老鸟、小鸟回到家的小窝里,疯姑娘的快乐就像无孔不入的空气,席卷着屋里的所有人。
“妈妈,玩一二三,木头人,好不好?”
我想拉上哥哥,谁知哥哥很嫌弃地坚定拒绝。
“喜悦不守规则,啥也不知道,就会耍赖。”
只剩下幼稚的妈妈和满客厅疯跑的姑娘。姑娘跑忘形了,一个没刹住,一头撞墙上。唧唧扭扭两声,把正在玩的游戏抛在了脑后。一转眼,小姑娘已经将哥哥的积木桶,掉了个个儿放好,自己如淑女一般坐在装积木的桶上。看着哥哥刚搭起来的城堡,轻声细语地问一句。
“哥哥,你在搭积木吗?”
哥哥还没来得及回答,趁机不备,小脚一撩,积木城堡在稀里哗啦声中房倒屋塌。敏捷的小姑娘,在哥哥怒气即将爆发时,转身跑进了奶奶屋里。抱着奶奶的手机,开始跟老家的爷爷、大大聊了起来。
“大大,大大,大大,小母鸡呢?小公鸡呢?”
然后就听见大大拿着手机,打开屋门,忍受着北方的天寒地冻,走到院子里的鸡窝旁,掀开鸡窝上面的石板,在乌漆嘛黑的冬夜里给她看小公鸡和小母鸡。
一晚上,一圈人嚯嚯下来,小姑娘差不多也该洗洗唰唰上床睡觉了。我挺同情我家的床,每天晚上都要遭受她的睡前蹂躏。
小姑娘腾空跳起来,嘴里呜呜啦啦地喊着叫着,一屁股摔下来,倒在床上,还要顺势打两个滚,一头稀稀拉拉的“秀发”由于起跳下落的“风势”,凌乱地糊在脸上,小手一撩,爬起来准备下一个起跳。这个“绝技”从小练起,每天晚上不跳两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跳完,还要钻进被子里,邀请坐在床沿边守护的爸爸、妈妈一起玩捉迷藏。相比爸爸晚上加班晚归的“好运”,妈妈每天都得找。我拍着被子鼓起的小山包,分不清首尾地惊恐询问。
“我家的姑娘呢?呀,我找不见我家的姑娘了?”
听到妈妈的声音,被子山包开始蠕动,露出了疯子一样的闺女,咯咯地傻笑着。
“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呀。”
“姑娘,咱们睡吧,要不然明天小鸟叫你起床,你还在睡觉,多不好意思呀。”
终于可以踏实安稳地躺下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这样挺好,时光会流逝,可是快乐会有记忆,记忆会留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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