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从水平线上渐渐掉落,歪歪斜斜划向天际的光折了回来地面,略显暗淡。整个天色从灰蓝变成灰黑,倒也还能看清十米开外过来个人影,但具体的脸庞,却早已看不清楚了。
乡下的路灯零碎而稀少,国道两边偶尔穿梭而过的车灯跟流星似的,一划而过。或许照亮过一方土地,最后留下的也只有车尾后扬起的尘埃,零零碎碎。
晚饭过后,孩子们闹腾着要去外面散步,倒也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便随着他们拉扯,一起到路边散步。我心里嘀咕着他们这么积极出去的动力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也没说出来。刚出来路边,一阵晚风吹拂了过来,扑在脸上是舒服的,不像下午的风,粘满热气,哪怕打在脸上,也感觉不到清凉。这晚风来得轻,也来得慢,就那样随着脚步的快慢变幻着力度。
我牵着孩子们的手,听着孩子们讲述着白天发生的趣事,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正热闹,我就那样静静的听着,笑着,偶尔也配合着回应:是吧,这么有趣呀,还有呢?然后呢?这就是和孩子交流的秘诀,他们认真讲,我认真听,偶尔还投去着羡慕的眼神,接着他们就讲得更起劲。
一不留神,脖子处传来一阵被挠的感觉,原来是孩子从路边快速的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正用它来给我挠痒痒呢。我也没有留意他们是何时折的,在哪折的,就那样一不留神,跟变戏法似的。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还时不时把狗尾巴草探到我脖子的地方,我那夸张的害怕表情,总能让孩子们开怀大笑,感觉自己的“奸计”得逞的乐着。
我们一边走,晚风跟着一路吹,就是差点路灯。整个视线看上去漆黑的感觉总令人略有不安,前面加油站的光零零星星的投了点过来,距离有点远,虽能壮点胆子,但着实照不到多少亮光。
就在我一边不安,一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继续往前走时,孩子突然伸手指向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好奇的问:“这是天狼星吗?妈妈。”我的视线随着孩子的手往天空仰望。
漆黑的天涂得很均匀,一点灰蓝都找不到了。满天的繁星闪闪发光,天狼星透亮透亮的闪着光,独树一帜,一直耀眼的亮着。都说天狼星是天空中最亮的星,看来果真如此,虽然天上的星星撒满天际,但天狼星就是脱颖而出,让人一眼就把视线聚焦在她这边,和夏天的热一样霸道,总在最热的夏天闪着最亮的光。
有的星星细小成一个小白点,似有似无,跟阳光下飞起的尘埃般细微,却又真实努力存在。还有的星星不像天狼星那般耀眼,也不像细微的星星那般别致,就那样普通平凡安静的眨吧着眼睛,虽不出色,但也足矣为这满天繁星发出属于自己的微光。
看到这漫空的星星闪着光,印在漆黑夜里的图形显得越发清晰。孩子们接着发现的是北斗七星,由七颗星星汇聚成一个勺子的形状,下面有四颗做成梯形的,再上面有三颗排成直线做成勺柄。小时候看着北斗七星在漫天繁星中总是最容易找到的,也就是因为它的形状比较特别。
接着,孩子们又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星星,很多已经叫不出名字了,可能是在城市里呆着久了,突然看到这般惊艳的景色,着实有些兴奋。
伴着星辰,我们继续一路前行。现在已经从国道走到了乡镇小路,路宽刚好够过一辆车。路两边都是稻田,虽是夏日,风吹拂过来,还是带着稻香的气息,那是混合泥土花香的别致气味,迷人,清香,和晚风一样,亲吻着每一寸肌肤。
最特别的还是田野间乐曲,田蛙在稻田深处一边游泳,一边跳动,时不时还发出呱呱的声音,孩子们听着也觉得有趣,还对着田野的方向回着: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孩子的叫声还带着不同的声调,仿佛说着他们的秘密。
一起来参加音乐会的还有蟋蟀,在这静谧的夜晚,蟋蟀的翅膀相互碰撞发出响亮而有节奏的长鸣声,仿佛在护卫着他们自己的领土。不同田野发出的声响和节奏都不太一样,有求偶的唧唧叽声,还有得意高昂的哧哧声,还有很多无法用形容词形容的有趣的声音,就那样冲进耳朵,令人神往。
听着路边多样虫鸣,人会随着虫鸣而沉醉,将暑热或愁绪抛下,静享天籁之音;以前听着说有“一声虫鸣解千愁”的说法,这次我倒是信了。果真是虫鸣声响,声声入耳,令人沉醉。
伴着星辰,听着虫鸣,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一盏孤独的路灯照印过来,投在地上拉长的身影,重重叠叠,跟着脚步晃动起来。孩子们回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长得如此之高,都开心得很,蹦着跳着窜掇起来,争着抢着比影子的身高。我安静看着,也没去斥责,看着他们这般童真纯净的笑,心里漾开了花,那是甜甜的感觉。
蟋蟀继续发出响亮的鸣叫声,田蛙合着蟋蟀的鸣叫把嗓子捏尖,发出更高声贝的呱呱声。晚风习习,稻香飘飘,星辰满天,虫鸣鸟叫,我们沉醉在这夜色阑珊处,踏着轻松的步伐,向着家里的方向一路前行。
夜,更静了。我们蹑手蹑脚从田野间踏过,从马路边走了回来,终归是我们打扰了这安静的夜,像是路人,来得时候满怀惊喜,回得时候醉香朦胧,仿佛融进这田野间,粘上满满的泥土香,稻香,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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