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迪斯科音乐由响起。
假装我们还在一起。
你能听到我的心在咚咚跳,
你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每当夜幕降临,在紫薇广场上都会有一些乡村舞团再互相斗舞,这里有交谊舞、广场舞,当然也有我今天想分享的迪斯科。
一群男男女女,在人群熙攘的广场上忘情地舞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身上的能量释放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活出一点意义,即便这些绽放如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我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去看看,在昏暗的环境下,一盏闪亮的灯球在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灯光下是青年人摇曳的舞姿和不妥协的灵魂。
他们都是四周厂里打工的年轻人,我们这里有大量的产业,一个小镇上面有三家上市公司和500强企业,我们的主要业务是钢结构、住宅产业化、建筑业、经编厂、纺织业等等,而这些蹦迪的人大多都是在周边这些工厂里面工作。
外来人口与十年前相比增加了很多,但这两年也有减少的迹象,一方面是产业的饱和,另一方面也是各家单位都在做结构的优化和调整。
疫情开始之后,我们的经济发展遇到了很多阻力,尤其是经常要停工停产,这些都让企业的发展非常吃力,2020年很多纺织企业倒闭了,一些勉强经营的企业到10月份左右就都关门了,大量的工人只能提前回家。
不光是大企业业务在收缩,很多个人的小企业也很难受,我的一位亲戚,原先在湖南卖布,赚了很多钱,回到杭州之后就想自己开厂,于是就租了几间工厂,买来机器设备,跟人合伙办了经编厂。
经编厂最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是在90年代,那这一行出了很多富豪,像兴惠化纤、恒逸石化都是在这个阶段起来的。
现在开厂那真的需要有很大的勇气,果然刚开厂就遇到了疫情,业务量瞬间腰斩,连生存都遇到了困难,2019年和2020年,不算机器设备的折旧,赚的钱只能发过工资和交过房租,基本上没有剩下的,等到2021年就出现了巨额亏损,等到2022年只好把机器设备打折卖掉,开厂就这样失败了,这段经历不光花光了前两年赚的钱,还背上了一定的债务。
2023年春节的时候,我见到这对夫妻,他们的年纪同我父母差不多,稍微小一点,但是头发已经白了,原来春节的时候他们都是很讲究请客的人,今年也没有动静了。
2023年5月份,我开车经过轻纺城,看到他们的车子,后来我妈跟我说他们现在在轻纺城卖布,做起来原先的行当,但是生意也不是很好。现在的轻纺城几乎是被头部垄断的行业,也就是一小部分商户,拿走了市场上70左右的业务,这是一个非常内卷的行业,而且因为一些业务涉及到海外交易,如:伊朗、俄罗斯、土耳其、哈萨克斯坦等等。
这些国家的业务一旦受到国际上任何一点波动,很有可能血本无亏的,一些国家诸如伊朗每部都不稳定,有好些老板都在那里赔了很多钱,但是依然有人前赴后继。我想这就是浙商精神吧,永远都不放弃,永远都在折腾自己,也正是这些人,才能创造出工作岗位,养活那些远道而来的工人。
杭州和绍兴绝大多数外来人员都集中在安徽和河南。你随便走到街上,夜晚卖烧烤的,诗歌里面有8个是安徽人,河南人主要在建筑企业务工,住宅产业化的厂里、车间里等等。
这些年轻人来的时候一脸稚气,两三年之后也都一脸愁容,尤其是业务下滑的时候,工资也提不上去,生活非常艰苦,在这样的情境下,我就非常能理解夜晚的乡村迪斯科,因为只有跳舞的时候,他们才是自由的,是属于自己的。
我阿姨跟我说现在单位里面裁员,很多人40岁今年都裁掉了,还好自己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已经无所谓了,调岗的调岗,裁员的裁员。连修布一个小时也降到了16块钱,今年的压力太大了。
我还是每天晚上带孩子出去遛弯,在广场上人确实少了很多,但是迪斯科依然是风风火火的跳着,那些年轻人在舞池中尽情挥洒,那些生命的能量在喷涌而出。
一次,我遇到一个姑娘,我就问她,她跟我说自己在这边的一家理发店上班,老板跟自己是老乡,于是就这样出来了,今年只有19岁。我问她为什么不在家乡呢?她回答我,家乡更难,找不到工作,这里虽然辛苦点,但每个月交过房租还有点剩余。至于跳舞,她说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律动,不然生活太死气沉沉了。
我看着这些人跳舞,有时候甚至我也想加入进去,希望每一天都能看见这些年轻人,因为有人跳舞就说明他们还有工作、他们还在生活。
回家之后,我们在自己客厅播放着张蔷的《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
然后站在茶几上随着迪斯科的音乐响起开始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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