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今年第一场雪簌簌地下了起来。12月底是姥爷的诞辰,算起来他已离开我们半年有余,走的时候九十岁高寿。
姥爷13岁就离家当学徒,学习篆刻,独立谋生。我儿时记忆中就是他叮叮当当的背影。工作台是个小木桌,满满一抽屉刻刀,锤子、小钢尺,小镊子、各种石料、橡胶。你什么时候问他,这辈子有什么爱好,他都答,干活儿。姥爷在无线电十三厂上班,却没怎么听他说过上班的经历。印象中他每天都刻章,放佛他这辈子只刻章。大姨说姥爷一辈子就是个老小孩儿。姥爷活的特简单,仿佛没有烦心事儿似的,不官迷,不财迷,这一天有章刻就高兴,姥姥"财迷",姥爷干活挣的钱姥姥都给孩子们攒着,妈妈说我上大学那会,姥姥一下给了好几万。
后来那几年,每过去看他们一次,感觉他们都加速变老。姥爷曾经胖乎乎有肉肉的脸变出那么多皱纹,走路怎么开始颤巍巍了。吃饭手抖,筷子送不到嘴里就掉,但拿起刻刀不抖,还能干。
姥爷有特别异于常人的乐观。开颅手术后,卧床的一年多里,姥爷始终认为自己还能下地走路,说自己好了还要去哪。有一次我去了,姥爷拉着我问手机上有没有淘宝?我说有啊,姥爷说能不能给他买双健步鞋,他看电视里说的可好了,我说好。姥姥悄悄把我叫到另一个屋说不要买。
mm在幼儿园学了手风琴,姥爷爱听。昏迷前的那个周末,姥爷跟我拉了好几遍勾,让我带mm来。第二天我带孩子带着琴去了,不知道他听不听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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