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律师日记》
第二届小说创作月参赛作品
2015年9月25日 多云
满脑子都是浆糊！
后半夜在医院度过，早上又陪余律师去法医门诊做伤情鉴定。等我中午回到事务所时，脑子钝得都不会动了。
偏偏平时难得一见的肖志远，今天居然在办公室！本想趴在桌上打盹的我，不得不硬撑着坐在办公桌后，偷偷闭目养神。
肖志远压低了声音正在打电话，断断续续地传到了我耳朵里，“缓一缓，行吗？……，下个月，下个月一定……”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没听清，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面前。
“胡晓”，我一惊，睡意全无。
脑子却还有些懵懂，我下意识地站起来，“有什么事儿吗？”
肖志远个子不高，站在我面前，似乎比我还要矮些。他拘谨地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我，“胡晓，能借点钱给我吗？”
我顿了一会儿，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借多少呢？”
“早上出门忘带钱包了，晚上要请朋友只饭。”他认真地解释着，“借一千块，行吗？”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想了想，“转账给你，行吗？”
我看着他，希望他能意识到：请人吃饭，也可以不用现金的
但是，他却很迫切地点了点头，“好啊！”转身走了几步，他才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下个月发工资的时间还你。”
我真是恨透了自己的不会拒绝！等到转完账，我的工资卡上只剩下不到一千块了！！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而国庆节还要去给火火老爸祝寿。唉，真是愁死了人，我垂着头叹了口气！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罗律师。
“胡晓，有事儿，快来！”说是有事儿，语调却很轻松。
我先去了趟卫生间，掬了捧冷水，泼在自己脸上，又使劲地搓了搓脸颊，好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果然很轻松：罗律师的办公桌上摆着好几篓梨，地上还有好几个箱子。我走近一看，居然全是些新鲜蔬菜、鸡蛋和肉类。而罗律师居然捧着个梨，啃得正欢。
他指指地上的几个箱子，“诺，随便拿一箱去。”
我好奇地蹲下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兜西红柿，“这是哪来的？”
罗律师使劲地咬了一口梨，“咔嚓”一声，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梨新鲜可口，顿时令我唇齿生津。“这是我一个当事人送来的，”罗律师得意洋洋地说道，“七月份他儿子被工厂解除劳动合同，一分补偿金没给。别人带着他来找到我，我给他解决了，他们很满意。这次是专门来感谢我的。”
他是真的很高兴！我看得出来：能在给别人解决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的同时，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成就感，这也许就是律师职业吸引人的地方吧！
箱子里的蔬菜很多，我根本吃不了！我犹豫再三，还是拎着自己挑出来的几样，敲响了楼下那对老夫妻的门。虽然我最终也没向他们的儿子承诺什么。
过了好半天，门才打开。
“金婶，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啊？”我奇怪地看着摇着轮椅来开门的老人。
“老头子出去买点馒头，明早的早餐。”金婶慢慢把轮椅转了圈，“你进来坐。”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老人急忙推还给我，“这不行，哪能让你给我们买菜？”
我只好解释道，“都不是买的，别人送的，我吃不完，放着也要放坏的”。
老人一下子好奇起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突然不知如何该回答：律师吗？显然不是。律师助理吗？我明明有实习律师证啊！老人看我的眼神复杂起来，我不得不赶紧答道，“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算是个折衷的答案了！
我感觉老人和我一样，也松了一口气：一个年轻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如果对自己的工作羞于启齿，老人难免就会多想了！
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未认真思考过老人的这个问题：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工作？我将来又打算做什么工作？
我疲惫不堪：一方面是因为睡眠不足；另一方面是因为对前途的茫然。
现在这种状态，就象行走在清晨的大雾之中，明明知道只要气温上升，大雾就会消散，却仍然忍不住焦躁不安：气温到底什么时候会上升？我会不会在大雾消散前就迷了路？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律师在执业之初，都会有我这样的迷茫？至少余律师不会有，这一点我很确定！她的阻力来自家庭，而不是她自己。而我呢，阻力来自哪里？我想可能来自我自己的成分更多一些吧！不自信、不懂如何拒绝、不擅交际，这些都是当律师的硬伤，而我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也难怪姐姐不同意我做律师了！
电话响起，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全黑了！
“胡晓，”是余律师，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干脆，“明天有个当事人要去签委托合同，你给他办一下。合同文本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余律师，你还在医院吗？要不要我过来？”
“不用了。谢谢你，胡晓”，她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我现在住在一个疗养院里，可能要呆上一段时间。”
我心慌起来，“那这个合同，……。”
“合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她安慰我，“我已经拜托罗文清关照你了。”
我还是很担心！
等我打开邮件，这种担心就更甚了：这是一个股权变动的专项法律服务合同，余律师把我的名字也写在了服务律师的名单当中！！
我承认在自己的担心之下，有几分激动：能够成为专项法律服务的成员之一，说明自己的能力终于得到了认可！但是，我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架，该去趟书店，或者图书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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