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你是卖药的吗？

自从看了纪录片《人间世》、《生门》，对医院，对医护人员相比以前多出许多理解和敬重。

然而，这次老爸住院，现实里遇到的这位医生终究不如纪录片里的好。或者，他也会觉得遇到了自以为是、不可理喻的病患家属吧。

事情是这样的。

老爸感冒发烧，血压飙高，畏寒发抖，120急诊入院。在急诊抽血化验并做CT，结果出来后，医生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看家属是要住院还是回家？

老爸三月份住过这家医院，急诊也是这个医生，我们都记得对方，急诊医生在医院系统里能看到三月份的系列检查报告，因此听他这么一说，我稍稍放了点心。但刚才老爸浑身发抖的情况让我心有余悸，还是选择住院观察几天。

呼吸科没有床位，急诊医生问我去不去老年科，我说好。

凌晨到了老年科，走廊装修别具特色，卫生间是自动感应水龙头，条件比三月份住的消化内科舒适一些。

第二天早上，恰逢是科室主任查房。我对主任说了老爸的情况，他用听诊器听了听，说肺里都是痰。消炎，雾化。

输液时，病房进来一位矮个子的黑衣女子，对隔壁家属说了些什么，我见家属一手交钱，一手接过几个盒子，后来听说是白蛋白。

我诧异现在还能在医院这样售药。本能觉得这种拿药方式有些旁门左道的意思。隔壁床为什么要打白蛋白？老爸要不要打这个？我赶紧手机百度，结果副作用和负面新闻跳出一堆，我对白蛋白的抵触感更强了。

第二天，查房医生换了，是位女士。她问了老爸的情况，知道他是老年痴呆，不会表述身体状态，不会配合深度的医疗检查，表示那就只能针对这次肺部感染进行医治，其他也没有良策，只能是康养了。

晚上，公司领导来看望老爸，他外甥是北京大医院的医生，他自己也比较懂医，我于是向他请教白蛋白的功效，他不建议使用。他的老母亲肺癌晚期，医生已经给判了“死刑”，可在他的调养下好端端过了三五年。他的理论是，老年人得癌症不可怕，因为身体机能衰弱，癌症也没有力气爆发，平时注意营养均衡，简单膳食，不益盲目大补。

第三天，又是主任查房，我这两天带老爸在走廊看宣传海报，知道他是老年科的一把手。他问我情况怎么样？我说第一针打完就一直没发烧了，结果他说“他的白蛋白太低了！要打白蛋白。”

有了昨晚的咨询，我表示不想打白蛋白。他问为什么，我说打白蛋白好像有个副作用是比较疼。他有些不高兴，问我听谁说的，我没有回答，他于是拂袖而去，留下几个助理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也走了。

我正在为得罪主任惴惴不安，却听隔壁床家属告诉护理，这一批白蛋白用完就不再买了，于是我莫名又有了些底气。

第四天，还是主任查房。他问我情况怎么样。我一边想我还准备问你情况怎么样呢，一边回答：这两天都没发烧，没咳嗽了。但是老人昨天开始说话声音嘶哑，不知是不是做雾化引起的？雾化时需要张嘴把药雾吸进去再通过鼻孔喷出，老人不懂配合，雾化时不肯张嘴，会不会这样引起声音嘶哑？

主任说，你说雾化不好就停掉。我说我没说雾化不好啊，我就是问问引起这个情况的原因？

主任不答。仍旧是助理上来用听诊器听了听，我问，痰还多吗？他立即说，痰多痰少听诊器是听不出来的。

我……你忘了第一天你怎么说的了吗？咽下这句话，我问他可否开一些乳果糖？老人有些便秘，他说那就洗肠。

洗肠是什么操作？我本能觉得这会很折腾老人，三月份住院时，老爸做不了胃镜和肠镜，消化内科医生开的乳果糖用着就蛮灵。

可主任说没有乳果糖。

我明明昨晚在走廊看到护士送药时有的，怎么今天就没了？

这时，我对这位主任的印象比较糟糕了。我觉得他完全不记得他眼前的老人是老年痴呆患者，大部分需要配合才能上的医疗手段，是做不了的。

我觉得他根本没看过我老爸的病历。

所谓医者仁心。他的心思可能没用在行医上。

查房后不久，护士过来动员我们去听“教授讲课”。我过去一看，还是主任，正在讲冠心病预防。讲完冠心病的概念和危险性，最后讲的是防治，西药没什么可讲的，有一款中麝香救心丸很不错。

每个听众面前的桌上都摆着一本某药厂生产的麝香救心丸的宣传画册。

主任你是卖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