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里,威廉和费奈勉强抵挡着十个巫骨战士的围攻。这是二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钢筋铁骨的黑衣人已经非常难缠,一个黑影又突然窜进来,猛冲向威廉。威廉举刀去挡。他连日饮酒,手上拿刀不稳,砍在那黑影身上,刀被崩飞。黑影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墙上。几个巫骨立刻过去用刀指住他周身要害,制住了威廉。
黑影踢飞了威廉,回手一刀砍向费奈。费奈举刀挡住,他的阔背大刀被敌人手上影子一样黑的匕首切开了一个缺口。好在这黑影的力量不如其他黑衣人。费奈大喝一声,推开了黑影,紧接着连砍数刀,直指敌方要害。
古尔不知道远在沙弥汉发生的事情。他本来对威廉满怀期待,结果发现他的水平非常一般,还是个酒鬼。倒是他身边这个侍卫威风堂堂,武功卓绝。
古尔反正不怕对方的刀砍。他索性只守不攻,试一试这个红衣大汉的成色。古尔打量着费奈。此人比自己岁数略小,双目有神,身材健美,力量雄浑。仔细看,这人不像个卫兵,眉目之间有一股王者之气。太适合做为巫王的身体了!
古尔越看越满意,心想:“就是你了!”突然伸手抓住了费奈的刀刃。“嘣”的一声,费奈的大刀应声折断。古尔飞起一脚。费奈用断刀去顶这一脚。刀碰到黑影的腿,立刻碎裂。费奈被踢飞,重重地摔在墙边,落在威廉不远处,同样被黑衣人的长刀制住了。
威廉自知今日必然无幸,倒也泰然,可惜连累了一个不知名的英雄。他转头对红衣人说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今日得蒙相助,大恩只能在九泉之下再报了。”
费奈吐了一口鲜血,也是面色泰然,说道:“你我的恩仇,恐怕九泉之下也算不清楚。我是费奈南提哥,我刚杀了你全家。至于为什么又来救你……我也说不清楚。今天一起死在这里,再好不过!”
威廉听了费奈的话,耳边“嗡”的一声,本来刚刚清醒的头脑,再次遭到重击。他看着费奈,目光中本来充满了谢意和钦佩,转眼间变得震惊、愤怒、疯狂,最后失了神,仿佛是死人的眼睛。
“砰!”费奈眼前一黑,被一个黑衣人砸晕了过去。古尔示意黑衣人扛起费奈,准备撤退。他一转身,只见阳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者。
这老头弯腰驼背,须发皆白,头上戴着斗笠,手上拄着一根翠绿色的竹竿。古尔在报纸上见过这人的画像,是大会主席“竹间老人”。
老人白色的眉毛又厚又长,看不见眼睛。那是一双震惊不已的眼睛。这个所谓的竹间老人,其实是毒蛇科波拉。准确地说,“竹间老人”是顽皮的奈姬使用过的假身份,现在借给科波拉用。
本来答应做大会主席的奈姬临时有事,找科波拉带班。科波拉曾经欠过奈姬一个巨大的人情。而且这位女神实在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好硬着头皮来客串。
科波拉一眼就认出了古尔,震惊得哑口无言。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自称巫王的古尔。他分明已经被阿惹尼亚捣成了肉泥,就在自己面前。
“他当时绝对是死了,而人死绝对不可能复生!”科波拉很想这就放下伪装,抓住古尔问个清楚。但是答应奈姬的事不好办砸了。科波拉想了想,只好用竹间老人的身份去抓人。
碍于现在的假身份,科波拉不方便用毒。他现在是一条不能使用毒牙的蛇。
竹间老人“是谁派你们来的?赛前私斗暗杀,是死罪。”老人的声音苍老,有气无力。但是古尔知道,他能悄无声息地站上阳台,能做世界勇者大会的主席,绝不是一般人物。
“哐哐哐,哐哐哐”脚步声传来,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手拿长矛堵在了门口。窗外警笛声大作,看来各路警察和卫队都在赶来的路上。
影盾在身的古尔立于不败之地,而巫骨们也是刀枪不入。就算再多人,他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优质猎物就不容易带走了。
“得快点儿走!”古尔心中暗想,“晚了就难缠了。”
古尔率领众位巫骨一拥而上,冲向竹间老人把守的阳台。老人以奇快的身法靠近一个巫骨,用手上的竹竿一挑。那巫骨“嗖”地飞起,撞在天花板上。紧接着,“嗖,嗖,嗖”几声,老人只用同样的招数,把五个冲在前面的巫骨全都挑飞。
科波拉只用这一招实属无奈。因为这个假身份不是他自己的,科波拉其实不知道身为竹间老人应该怎么出手。他本来以为来这个勇者大会当主席,装装样子就能混过去。没想到遇到这等怪事,这般强手。
古尔看躲不过这个老人,就只好硬上。他挥出暗影匕首去刺对方心口。“噹”的一声,影匕和竹竿相碰。那竹竿果然不是普通的竹子,势大力沉,把影匕弹了回来。
古尔无心恋战,对了一招之后就迅速从一个空档往下扑去,企图离开房间冲到外面的街上。竹间老人哪里肯给他机会。古尔飞到一半,后背被竹竿点中,脸朝地面摔倒。他索性用手匍匐,搓着地面,从阳台爬了出去。因为开着影盾,古尔在地上划过了很深一道沟。
古尔虽然自己脱身,巫骨们却一个也没逃出来。古尔正在担心,尤其是那个扛着费奈的巫骨,很难突出重围。没想到,竹间老人对那几个巫骨不感兴趣,直接过来抓古尔。
“太好了!”古尔心中暗喜。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他抓走的又是个不太重要的士兵。“这样看来,能把这个费奈带回去!”
“分!”古尔大喊。黑衣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五个人扛着费奈往东跑,另一队五个人过来护着古尔往西逃。竹间老人比黑衣人快得多。古尔站起身来没跑两步,后脑又被竹杖狠狠砸中。
“好疼!”古尔吃痛,想起了被劳伦斯殴打的经历,看来影盾不能完全阻隔力量。他先前还以为是劳伦斯的某种特殊能力,能够部分穿透影盾。
古尔被再次打翻在地的同时,其他五个巫骨围了上来攻击老人。这些巫骨虽然沾不到竹间老人的身,但是依然可以分散他的进攻。
科波拉不能用毒,还要假装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简直是带着镣铐跳舞,被这些黑衣人纠缠得快要发疯。他灵机一动,心想:“你不是要跑吗?拜托跑快一点!跑到没人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到此处,竹间老人貌似体力越来越不济。他和黑衣人缠斗了一会儿,竟然还咳嗽了一声,听起来肺都娄了,果然是年老体衰,不胜久力。
古尔留下黑衣人殿后,自己拔腿狂奔。他穿过空旷的街道,身边一队队骑兵和卡车奔赴酒店方向,没人注意到他。
月光下,开了影盾的古尔就像一个灯光下的剪影。他跑过路灯的时候,分不清哪个是古尔,哪个是他的影子。直到他跑得稍远,影子被拉长的时候,才能看出区别。
古尔行动前就研究好了撤退路线。他一路狂奔到了莱克比市郊的一片树林中。午夜的树林黑漆漆一片,是绝佳的隐藏地点。
古尔跑入树林,这才停下脚步。他背靠一颗大树,看着城里的方向。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的巫骨有没有跟上来,敌人有没有追来。
“别看了,不在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与此同时,树林中的阴暗处射出一颗弹丸,正中古尔身体。这弹丸没有爆炸,力量也不强,撞在影盾上散成一股烟。这烟迅速凝固,像一层厚厚的壳,把古尔封在树干上。(此为科波拉的束缚之药。)
“巫王古尔,是你吗?”科波拉依然在假装竹间老人,他怕万一认错了人,露出什么马脚。古尔没有回答,他虽然身体不能动,应该还是可以说话的。
“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我有得是方法让你开口。”科波拉又甩出一颗弹丸,砸在硬化的壳上。那硬壳慢慢软化,变成极粘稠的一团,慢慢收缩,成了一只椭圆形藤黄色的茧。
“嗯?”科波拉察觉到了什么,心说:“不对!”
他用竹杖一指那只茧。茧立刻变软,随后化成了水,里面什么也没有。科波拉一惊,急忙去查看古尔之前靠着的那棵树干。树干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空的影子!”科波拉立刻意识到上当了。跑入树林的不是古尔,而是他用影盾形成的空壳。
一阵风拂过树林,“沙沙沙”树叶发出声响。科波拉仔细听着树叶与风的摩挲声,分辨是否有人在附近。只要有人稍微在风中走动,就会造成风声的细微差别。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这个古尔是个不凡的对手!
古尔快跑到树林的时候,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黑暗中有人在狩猎他。他看不见对方,更无从判断对方的位置。黑暗中的似乎不是竹间老人,是个更厉害的家伙。
古尔心生一计,他跑上山坡的时候,似乎是一不小心绊倒了,跪在地上,紧接着又站起来狂奔。他双膝跪倒的一瞬间,本体从影盾中钻了出来,钻入了地下。影子则继续跑入了树林。
“呜~”火车的汽笛声响起。铁路不远处的一座山上,五个黑衣人站在树林里,几乎无法分辨身形。地上放着挣扎扭动的费奈,他本来穿着红色衣服,但是现在身上缠满了黑布条,好像茧中的毛毛虫。
“沙沙沙”一阵响动,树林的黑暗处闪出一个黑影。古尔赶来会合了,不过他身边没有另外五个巫骨。
铁路上的火车正好驶过,这是古尔早就查好的夜班火车。这列运送木材的火车不去班图,但是会路过班图东部的树林,那里才是他要去的地方。
班图在下雨。虽然已经接近正午,但是天色很暗。一棵钉满了金属片的大树在风雨中抖动,闪着寒光。树下一人,浑身湿透,正是焦急等待的阿雅。
按照约定,古尔应该早就到了。她站在那里,侧耳倾听,分辨雨中是否有人来。“沙沙沙”一阵响动,有好几个人。
“是古尔回来了!”
“嗷~”树干里发出凄厉地惨叫,树上的金属片抖动得更加厉害。大雨中,五个巫骨围成一圈,守护着大树。他们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那是刻在灵魂中的痛苦,不可挣脱的锁链,永远爬不出的深渊。
雨慢慢停了。古尔搂着阿雅靠在祭坛大树对面的一颗树上。阳光透过云层,一缕一缕照在金属片上,耀出夺目的银色。谁又能知道,这美丽的大树里面有着怎样的黑暗?
“这个家伙绝对是上品。可能要三个月才能做成,半年都有可能。”古尔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很满足。他未来的身体将是最强巫骨。
“我们回家吧,温妮还等着我们呢。”阿雅柔声说道。
“你自己回去吧。我留两个巫骨守着这里。”古尔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你要去哪儿?”阿雅问。
“这树里的只是骨头,我找到了完美搭配的身体,不能错过了。”
“我跟你一起去。照你说的,那个老头太厉害了,我们要联手才能打赢。”
“我不是去找他打架的。你放心吧,我会躲着他。我只是去看比赛而已,去盯住那个想要的身体,暂时不会出手。我不会冒险的,放心吧。”古尔抚着阿雅的肩膀说道。
“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阿雅有不好的预感。古尔带了十个巫骨去,只回来一半。只带3个去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不用担心,那个老头子没什么可怕。我打不过也能轻松逃脱。退一万步讲。”古尔抓住阿雅的手,放在自己右腹部,那是流鳗寄生的位置。
“我是杀不死的,你忘了吗?我一定会回来,换上完美的身体,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是……”阿雅还想要坚持。
“你要留下来,照顾好温妮。”古尔知道只要搬出温妮,阿雅就会犹豫。他接着说道:“而且,你要帮我看着我未来的身体。那个身体比我现在这个更重要。”
阿雅和古尔分头离开了树林。阿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霞映红了古尔家的房子,屋檐上还挂着没有流干的雨水。
景色很美,但是阿雅突然感觉不对。她留下了巫骨迪克斯守家。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阿雅就是觉得不对。她加快脚步冲进家门。
“哐”的一声,阿雅撞开了门。客厅里的摇椅上,曼莎阿姨的脸惊恐万状,手上还拿着毛线,好像已经断气了。
“妈妈!”温妮哭着扑入阿雅的怀里。阿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温妮一边抽泣,一边用手指着客厅里的壁炉。
壁炉里的不是木柴而是煤,火烧得特别旺。巫骨迪克斯的头扎在壁炉里,已经烧成了灰烬。他一身黑衣,直直地趴在地上,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
曼莎莉莎和迪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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