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境内,有一处“和禄棋社”,小小一间厅堂,平日倒是鲜有人问津。
和禄棋社的主人自号作“和禄居士”,乃是一喜好风雅之人,常邀约佳友三四人,齐聚棋社中,焚香茗茶,弈棋论道。
此本是江湖外一处清静之地,直至某一日,和禄居士偶得一副芙蓉翡翠棋盘,及黑白玉石棋子百余枚,狂喜之余,也给其一方小小天地带来了无尽之纷扰。
青州比邻东岳,东岳之中,相传居住着一位世外奇人,江湖人称之为“摩云居士”,摩云居士有双绝:一身凭虚御风之无上轻功,一手惊世绝艳之精深棋艺。摩云居士虽独居深山,深入简出,不理会人间世故,但多有棋中好手远闻其名,不远万里赶来寻其踪迹。幸运者有如林云甫等,得所一见,获益匪浅,但亦有无数人空访深山,败兴而回。
时日愈久,莫说是爱棋之人,便是武林人士,也对此神秘人物向往不已。
芙蓉翡翠棋盘据传乃是有缘人获摩云居士所赠,因而得以流入江湖。
棋盘由大块极品玉石精雕细琢而成,玲珑剔透,周身泛着青碧光泽,水润无比。黑白玉石棋子颗颗大小如一,细腻精致,入手温润,细细把玩之,直教人爱不释手。单就这玉石本身,已然是难得一见之宝物,更何况此宝物来自摩云居士之手,多有人猜测这一副棋具中藏有摩云居士之武学机要,于是乎,一时间诸多江湖人士趋之若鹜。
区区一副棋具中会藏有何惊天奥秘?和禄居士自是万般不信。且不消说这一副棋盘,便是那百余颗黑白棋子,他已是不知反复查验过多次。棋具便是棋具,又如何能与江湖武学扯上半点关系?
所谓江湖,正是暗潮深藏,清浊难分。明里有无数武林人士上门拜访,求一见宝物,背地里,又是不知有多少贼盗偷偷入室探寻。
和禄居士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宝物藏得再过安全,也难保万无一失,是以多有打算将此宝物变卖,但心念所至,却又甚为不舍,万般纠结之下,便连那平日对弈之棋友,也是无心交往,一时间不胜其扰,身形日渐消瘦。
而今,和禄棋社已是闭门多日,和禄居士亦是深居卧室,安心静养。是日,晨光清亮,一阵轻风拨开窗扉。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塌上侧卧之男子幽幽睁开眼睛,睡意惺忪,犹自困倦。打了个寒噤,男子轻轻掀起薄衾,转而便坐起身来,正要下榻之际,一张白皙清丽的面孔突然映入眼中。
男子浑身一震,惊呼声响彻院落,只见其双足拼命一蹬,身子立时便缩回塌上,眨眼便蜷入墙角。
“你!……”男子双目圆睁,睡意全无,大口喘息着,已然是满头冷汗。
不速来客乃是一个年轻男子,眉清目秀,肌肤白皙,脸带笑意,一双眸子却异常清冷,一袭白衫不染尘埃,整洁利落,乌黑长发被一抹白缎束于头顶,额前却悄然垂下一绺,倒是颇为俏皮。年轻男子安静地伫立屋中,不发一言,和塌上男子对视着,直吓得对方魂不附体。
良久,和禄居士渐渐回过神来,但依旧龟缩墙角,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不答,鄙夷地瞧了塌上男子一眼,冷冷道:“我道是何高人,原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儿,江湖传闻的‘芙蓉棋盘’现今就在你手里,是也不是?”
塌上男子闻言大惊失色,怔了一怔,急摇头道:“什么棋盘?我哪有这等物什?”
冷哼一声,来人斜睨着说道:“我对这玩意可没兴趣,我也不管这宝贝有何玄机,只不过如今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觊觎之,你一个寻常百姓,最好还是早些弃了它,即便其再过珍贵,也终究不会重要过你自己的性命。”
“此宝物不在我手里,你若不信,大可自行搜去。”和禄居士嚷道,来人却恍若未闻,浅浅一笑,起身跃出窗去,一阵暖风悄然掠过淡淡香气,飘入和禄居士鼻中。
窗子随着来人掠去之身形再度阖上,洒落屋中的光影渐渐抽离,屋内复又变得昏暗。和禄居士痴痴盯着窗扉,心绪犹未平复。
正当屋内归于静寂之时,忽地,隔壁厢房之中传来异响,和禄居士稍稍沉下的心再度吊起,虽是疑惧不已,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悄悄下了塌,轻轻推开屋门,定睛向外瞧去。
院落中的草木砖石映入眼中,和禄居士偏转目光,朝着厢房之方位看去,一面竖起耳朵,屏息听着,却再察觉不到半点异样。正自疑惑着,忽地眼前一黑,一道黑影悄然飘至门前,和禄居士仓皇间昂首瞧去,竟瞧见一双冷目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惊呼声甚是尖锐,耳边回响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禄居士慌得翻滚着向后退去。双目暴睁,直欲脱出眼眶,和禄居士大口喘着气,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
“快给我将宝物交出来!”来人猛地踹开房门走了进来,狠狠地说道,声音中略带沙哑,显然是故意装出。
一袭黑衣蔽身,一方黑巾遮面,来人仅露出一对无比凶狠的眸子,直吓得和禄居士心潮起伏,久久说不出话来。
仓皇间摇摇了头,和禄居士仰面倒在地上,满面惊惧地瞧着来人渐渐逼近的身躯,大张着嘴巴,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人惊雷般一声大喝,紧皱着眉头狠狠盯着和禄居士,右手往前一探便揪住其衣襟,一股巨力立时便将倒地的男人提了起来。
和禄居士身材并不高大魁梧,却也并不矮小,可是来人轻而易举便将其提离了地面。
“宝物在哪?”来人狠狠问道。
和禄居士双手紧紧扣在来人腕间,仿佛攀在铁石上一般,悬于空中的双足不住地挣扎甩动着,意欲逃离对方的钳制,但也只是徒劳。
来人显然并没有几分耐心,右臂轻轻一甩便将和禄居士丢了出去。
满地碎石磕在背上,直令和禄居士痛苦不迭,可是方一挣扎坐起,黑影又如影随形,倏忽而至,黑压压罩在了其头上。
“我真是不知……”和禄居士话未说完,黑衣人倒是狠狠将之打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说不知,我便杀了你,从此天下再无人知晓翡翠棋盘的下落。”
闻得此言,和禄居士神色顿时黯淡,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缓缓垂下头,左看右顾,无奈说道:“那棋盘在……”
“咚咚咚”,偏是如此不巧,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对话。黑衣人右手急探,已然扣在和禄居士脖颈间。
“棋社今日不接待客人,请回罢。”和禄居士勉强压制住慌乱,使得语调听来平静如常。
“在下苏行,欲向先生打听些事儿,还望先生开门一见。”院外传来一阵温和的语声。
“苏行!”黑衣人闻言霎时一惊,右手倏地收了回去,狠狠瞪了和禄居士一眼,旋即转身一个箭步拔地而起,翻身掠过侧墙匆匆离去,同时间,空中闪过几道白芒,“嗒嗒嗒”,只见三枚银针射向和禄居士身侧。待得和禄居士定睛细瞧之时,才发现那三枚银针已然齐根没入石板之中。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
丝毫不敢喘息,和禄居士伸手拭去额间汗珠,虚脱一般勉力答道:“稍候片刻。”
门外,一名白衣男子静静伫立着,其相貌俊秀,衣着华丽,目若灿星,嘴边含笑,乃是一位尔温润如玉的富家公子。只见其手持一柄乌木扇,扇下坠着一块翠玉双鱼,见着棋社院门缓缓开启,便也收起了扇子。
和禄居士上下打量了白衣公子一眼,恭敬地问道:“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苏行颔首一笑,说道:“在下听闻近些日子里,青州地界内出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芙蓉翡翠棋盘。不知先生可否知晓?”
“这……”和禄居士眼珠滴溜一转,面有难色,歉疚着说道,“这东西我倒还真没听说过,看来是帮不上公子什么忙了。”
“无妨。”白衣公子颔首温柔一笑,缓缓转身而去,和禄居士暗暗舒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紧紧关上了院门,背靠门后,缓缓瘫软坐下。
“瞧先生面相,近些日子怕是有血光之灾,先生可得多加小心。”轻柔徐缓的话语声穿过院门缝隙飘至耳畔,和禄居士闻言心惊,稍稍犹豫,急急转身重新打开院门,可是门外小道上已然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身影?
关上门,在院中来来回回,焦急不安地踱着步子,和禄居士一时间心乱如麻。纠结犹豫半晌,其一声长叹,冲进屋内披上外衣,立时便出了院门,直向东快步而去。
枫林会,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枫林会是青州最大的帮会,帮主武三清乃是一代豪侠,枫林会在其统领之下也是侠名远播。青州地界上发生的大大小小诸多纷争,于官府职权之外,多会由枫林会出面主持,且处置皆颇为公正,是以枫林会多受百姓赞誉,倒也当真是不可多得。
午时前后,和禄居士只身赶到东城“观潮楼”。观潮楼的掌柜姚朔乃是枫林会中长老,也是和禄棋社中的一名棋客,与和禄居士私交颇厚。
和禄居士满脸愁容踏进观潮楼,姚朔却似早有准备一般,已然快步迎上前去。看着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和禄居士倒是颇觉意外。
“居士莫要见怪,其实自打居士得了那翡翠棋盘,姚某人便打算登门拜访,但又怕居士认为姚某人贪图你手中宝物,故一直就这般拖着。”姚朔引着和禄居士进了内堂,一面低声说道,“居士近些时日是否遇见了麻烦?”
和禄居士长叹一声,说道:“不瞒姚兄,自从得了这件宝物,我是寝食难安。多有江湖人士前来棋社,或明或暗,都是为了这棋盘。今日,我更是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哦?是谁,竟如此大胆?”姚朔蹙眉拍案道。
“那人黑衣蒙面,我并未能瞧见其面目。但他离去时,曾向我射出三枚银针。”和禄居士哀然说道。
姚朔喃喃道:“银针……莫非他已然入了青州地界?如此明目张胆,看来他完全未将我枫林会放在眼里!”
“姚兄所言,到底是何人?”
姚朔思忖片刻,怒道:“此人绰号‘蜇人蜂’,善使暗器,所用最多的,便是这银针。前些日子,城郊卢员外家遭了盗贼,家中被洗劫一空,院内四十五口人无一幸免,尽被屠戮,取其性命的,便是这短短银针。枫林会一直在调查此事,却尚未寻得其下落,没想到他竟进了青州城内,还偷入了和禄棋社。”
“姚兄,那我如今该如何是好?”和禄居士直听得心惊胆颤,忙不迭问道。
“这翡翠棋盘是件宝物,但却会给居士引来灾祸。”姚朔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双目直直盯着和禄居士。
和禄居士目光闪烁不定,沉默半晌,犹未回应。
“居士不妨先留在观潮楼中,虽说‘蜇人蜂’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但是我枫林会一众高手定会竭力保居士之安全。”姚朔神色坚定,沉声说道。
和禄居士惧色未消,轻声问道:“那,这‘蜇人蜂’到底是何模样?”
姚朔摇摇头,叹道:“说来惭愧,‘蜇人蜂’于江湖中作恶多时,却甚少有人能见着其模样,枫林会中亦是无人见过其真容。”
“那若是‘蜇人蜂’悄悄混进观潮楼中,又该如何是好?”和禄居士仓皇问道。
姚朔闻得此言,倒是略有些不快,冷声答道:“于居士而言,观潮楼已是最为安全之地,如若不然,居士自可返回棋社。”
和禄居士张口欲言,但悄悄瞥见姚朔面露愠怒之色,只得默然将话语咽了回去。
受困于观潮楼这区区肤寸之地,和禄居士只觉度日如年,每日静坐棋盘前,独自打谱,可是烦乱忧恼,观棋半日,却是下不去一子。脑中所思,尽是那一片翡翠之色,但其间不时又窜过黑色身影,令得他心惊肉跳。
惶惶之间也不知过了几日,某夜,姚朔登门,面色略有些沉重。和禄居士似有许多言语,但终还是忍住,姚朔一番思量,轻轻一声叹息,说道:“今日收到消息,和禄棋社被人纵火烧毁,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棋社……”和禄居士喃喃道,目光迷离,神色之中,顿时涌出万分痛苦。
“都毁了……都毁了……”和禄居士忽地哀然笑了起来,姚朔悄然伸出手去,却又茫然间收了回来,摇了摇头,缓缓退了出去,轻轻闭上了屋门。
夜深人静时,烛光犹未歇,却见一道身影悄悄下了观潮楼,摸着夜色,一路疾向西而去。
和禄居士一路张望不停,足下甚是急切,直到一片废墟映入眼中,方才停下脚步。熟悉之庭院已成焦土,和禄居士屈身捧起一抔枯尘,木立许久。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忽只闻和禄居士喃喃念着,疯狂地在废墟中寻觅起来。
脚步停在一串石阶前,正是昔日院门的位置,和禄居士双足抵在最后一节石阶前,往前数了六块石板,旋即疯了似地扑了过去。从废墟中翻找出一块石片,和禄居士使劲儿将石板撬开,费力地从地下提拉出一只木盒。颤抖着打开木盒,只见一抹抹绿芒在月光下逸散开来,和禄居士顿时喜上眉梢。
“我的宝贝……”和禄居士大笑着将盒中玉盘小心翼翼地捧出,紧紧抱在怀里。
“咻”,破风之声响起,和禄居士只觉余光中一点寒芒闪过,旋即又听得半空中传来“叮”地一声。
脚边,两枚银针相继落地,和禄居士只一眼便认了出来,吓得急急起身逃窜退至一旁。
身侧数丈外,夜色中隐约可见一团黑色的身影,和禄居士可忘不了那熟悉的气息,惊道:“蜇人蜂!”
“蠢货,睁开你的眼睛瞧瞧,看看他是谁。”和禄居士循声看去,只见另一侧屋顶处,飘然立着一白色身影。
“是你!”这人和禄居士自然也使得,正是那日清晨传入其卧室之陌生男子。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黑衣人嘶哑的声音冷森无比,白衣男子却冷冷地轻蔑一笑。
“咻”,黑衣人身子一闪,倏忽翻身上墙,疾向白衣男子掠去,同时双手连弹,点点银芒齐射向对手。
白衣男子冷冷地轻蔑一笑,竟是直向黑衣人飘去,不见其手臂稍动,却只见银光乍现,破空之声乍起,旋即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万点白芒如星雨般坠落。
“雨丝片风!你是‘蜇人蜂’!”黑衣人惊道,话音未落,又是“哎呀”一声,一道银芒霎时间没入其胸口。魁梧的身躯坠落地面,黑衣人勉力挣扎着,未几便僵直不动。
“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冒用本公子的名号。”白衣男子傲然笑着行至黑衣人身边,俯身伸手探向其面巾。
“我倒要瞧瞧你这小贼是何模样。”冷冷说道,白衣男子纤细的五指已然触及那柔软的面巾,可便在这时,黑衣人双目暴睁,同时右手握拳,指尖夹着银针,直向白衣男子喉部袭去。
“呀!”惊呼响起时,喉头已感觉到刺骨冰寒,可同一时刻,耳边一缕风声悄然低啸而过,一团黑影划过眼前,直直打在黑衣人眉心,竟是一枚碎石!
汗珠自颊边悄然滑下,滴落在黑衣人面巾之上,白衣男子微颤着直起身来。
轻柔的脚步声在深夜中显得有一丝诡异,白衣男子循着脚步声望去,当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只折扇。
“大哥!”白衣男子惊道,嘴角却绽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
“你是,苏行?”和禄居士早被眼前之一切所惊呆,直待瞧得来人那熟悉的面孔,这才回过神来。
“先生,这位黑衣人的面目,你还是上前一瞧为好。”
“可是……”想起方才白衣男子被偷袭,险些丧命一事,和禄居士仍旧心有余悸。
苏行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先生不用害怕,他已然不会再伤害于你。”
和禄居士闻得此言,这才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怀中尤紧紧抱着翡翠棋盘不放至,右手颤抖着揭开黑衣人面巾,和禄居士顿时便愕然惊呆,哑口失言。
“怎么会是他?”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和禄居士半晌方才喃喃自语道。
“姚朔觊觎这宝物已久,可是碍于枫林会的规矩,不敢明抢,于是这才生出这一技。”苏行淡淡说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接道:“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行这等龌蹉之事,竟还想嫁祸给本公子。”
“小妹!”苏行轻蹙双眉,瞪了白衣男子一眼,白衣男子霎时噤声,冲其吐了吐舌头。
“若不是你落下这‘蜇人蜂’的名号,别人又如何能有机可乘?”苏行责备道。
白衣男子神色却颇为倔强,反驳道:“我做得可都是些好事,别人背后说道,我又如何管得了?”
“你心虽好,可是任意妄为,出手没轻没重。今日若非我出手及时,你哪还有命活着与我回去?你只道暗中跟着对方,却不知对方早知你底细,已然千方百计设下陷阱引你入瓮。”
白衣男子“哼”地一声扭过头去,未几却悄悄地怅然垂下了头。
苏行自知言语颇重,欲要出言安慰,犹豫再三,终还是打消了念头。转过身,苏行柔声对着和禄居士说道:“贵社这把火,也是由这姚朔所放。这几日他翻遍各屋,未能找到宝物,于是便将贵社烧毁,然后告知于你。你心中担心宝物安慰,必然会偷偷溜回查看,这便是他心中的算盘了。”
“此人真是好生歹毒……”和禄居士恨恨说道。
苏行并不接话,浅笑着道:“先生,恕晚辈之言,此物虽然珍贵,但是徒给先生带来灾祸,若是先生愿意,晚辈愿意出一个合适的价钱,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和禄先生面有难色,苏行心中却已了然,。
一声轻叹,苏行苦笑道:“也罢,只望先生日后诸事和顺。”
拱手行一礼,苏行徐徐转身而去,温柔瞧了白衣男子一眼,对方嘟着嘴倒是有诸多不愿,但终究还是乖巧地跟在其身后一道离去。
和禄先生怀抱着珍宝,翠色在月光下荡漾,映照着其面孔,倒是瞧着有些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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