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容易,厚道难。要想既聪明又厚道,更是难上加难。
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因太过聪明而滋生骄纵和刻薄,渐渐地,失去了厚道,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居正,明朝明朝内阁首辅。5岁识字,7岁能通六经大义,12岁考中秀才,13岁时就参加了乡试,16岁中举人,23岁就考中了进士。
像这样的人中龙凤,不可谓不聪明。只是因其人品,后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甚至认为他兼备天使与恶魔的两面,民间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他“口出狂言倒大霉”的故事。
张居正16岁时,和同乡友人艾自修一起去参加科举考试,张居正金榜高中,而艾自修名列倒数第一。当时,艾自修羞愧加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可偏偏这时,张居正卖弄聪明,当着艾自修的面题了一联:“艾自修,自修没自修(羞),白面书生背虎榜(末名)”。题完此联,张居正自以为得意,简直要被自己满得要溢出来的才华折服了,根本没有留意到艾自修无地自容的表情。
这半幅对子,成为艾自修心里永远的耻辱,他把这半副对联深埋心底、时时吟诵,激励自己奋发图强。同时,他时时处处注意着张居正的言行,打算一朝抓住他的某种把柄,予以报复。
过了几十年,张居正官至大学士,当了太师。因神宗皇帝年幼,由他摄政,权势极大。这时,他终于有一个致命的把柄落到了艾自修的手里,结果弄得身败名裂。
一天清早,艾自修拜访张居正。当他来到相府花园,发现张居正立在假山边,一眨眼又不见了。他赶至假山旁边一看:一块石板正盖下来,卡住了一个袍角,正被往内拉扯着。艾自修灵机一动,抽出随身佩带的宝剑,割下这个袍角,离开了花园。
为了发现石板下面藏着的秘密。艾自修趁张居正外出的机会,再次来到这个花园,掀开那个石块,钻进石板底下一看空间,赫然发现这是个地道的入口,这地道直通内宫地道,出口便是太后娘娘的卧室。
艾自修査明了情况,掌握了张居正不可告人的勾当。他在一块黄绢上端端正正地写下半幅对联“张居正,居正不居正,黑心宰相卧龙床”,再用黄绢包上张居正的那个袍角子,呈给了皇帝,并施展谋略让皇帝传出圣旨,要文武百官即日起在腊月初八晒袍节齐晒朝服,结果张居正慌不择路,只得仿造一个袍子角企图蒙混过关,结果这“假袍子角”一下子就被查证落实,直落了个“猥亵皇恩”、削职为民、发配边疆的凄惨下场。
如果说,艾自修是被偏执怨毒控制了一生,那么张居正呢?当年那脱口而出的恶毒之语,变成了他人生长途中深深潜伏着的暗箭,随时可能击碎他苦心经营的一生。假如当初他不那么毒舌,而是真诚地安慰和鼓励失意的朋友,也许多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兄弟,也就不会有此般下场了。
我还听说过朋友圈里的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我们同一个师范毕业的一位师哥的事儿。那位师哥,名叫小俊,人长得玉树临风,课上得好不说,还特别聪明灵活,是当地小镇中学教师队伍里非常出挑的人物。
说起学识,他本科毕业,人又聪明好学,语文课上得学生常常听得入迷;论交际,他跟谁都有得聊,都能聊到一块,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精是也;论眼色,同年龄的小年轻谁也不能跟他比,每次开会,他总是提前到,打扫卫生、检查话筒,给领导端茶倒水更不在话下。
更让大家佩服的是,当有市里的教研员来听课时,他只寥寥数语就能将其“拿下”,让人家评课时一口一个“小俊老师如何如何……”让自认为课上得挺好的老教师们都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要说起上进心,更不用提了,在刚毕业的同事们还没适应起工作环境和节奏的时候,他已早早地为未来作好了规划,学英语、练普通话、学声乐……一心想要考进报社或电视台,早日脱离教育界。
但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尖儿,却在一年市电视台招聘时遭受了一次让他意想不到的重大打击。那年春天,一听说电视台教育频道招聘主持人,他第一个去报了名,凭着出色的普通话、歌唱才艺和临场表现力,过五关斩六将,直冲到了最后一关,却在考察环节被拉了下来。当时,他一心以为,是别人开后门顶了他的名额,整个人一蹶不振,消沉了好一阵子。
直到一年后,在一个饭局上,恰好认识了个电视台的朋友,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慢慢打开,他装作无意地问起那次招聘的经过,才明白了实情。
原来,电视台在最后环节定下的三个人选中,本来是有他的,但是正式调动工作关系前,都要经过“去原单位考察”这一环节。当考察组成员来他所在的学校考察时,发现他在同事中的口碑一般,甚至比较差,因为平时忙于自己上进,他极少帮助别人,工作上有时还要拖同组老师的后腿……直接导致他的主持人梦破碎的,是考察组与他执教班级学生的交流:他班学生反映小俊老师课虽然上得精彩,但那都是公开课才好好上,平时教书不怎么认真的,作业都经常不改,让同学互批,有时还要打骂学生,更有一个男生毫不客气地“告状”:“哼,我最讨厌小俊老师!他还是班主任呢,都不带管的!那次我们班两个男生在洗手间里打起来了,我去办公室找他,让他管一下,他自顾自看自己的书,眼皮都不抬一下,还跟我开玩笑说打得严不严重、死了没有呢……”
学生的话听得考察组成员们瞠目结舌,并引起对小俊老师的极大反感,这次考察当然以“不合格”告终,小俊老师的主持人梦不但就此破碎,所任教学校的领导也引起了重视,责令其深刻反省并改正。
到了这一步,大家也应该看明白了,小俊老师的确聪明,但他的聪明已经完全功利化了,忘记了教育者最基本的责任心和良知,不但不厚道,而且有失德行了。这样的“聪明人”,又有哪家单位敢用呢?
要真说起聪明人,民国著名的大学者胡适,那不可谓不聪明。他的聪明不仅体现在其过人的才华,更体现在善良、宽厚的待人处世态度中。
年纪轻轻,这个留洋归来的拥有36枚博士头衔的大教授即谨从母命,娶了个小脚村姑江冬秀。江冬秀长得胖胖的,其貌不扬外加目不识丁不说,脾气还非常暴躁,性子刚烈无比,曾在胡适有外遇苗头时,二说没说就冲进厨房,举起菜刀,以两个儿子和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直至胡适“举手投降”才肯罢休……
在漫长的一生中,胡适对江冬秀是悦纳的,尊重的,他并没有像鲁迅那样把母亲指定的老婆“供养”起来,而是乐天知命,爱惜对方,用心帮助她成长。他手把手地教她学文化,学写字,学自修,看古典小说、武侠小说,到后来曾大字不识一个的江冬秀居然能看完整本《红楼梦》,并对里面姐妹丫鬟们的名字如数家珍,令人啧啧称奇。
蒋介石评价胡适为“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名符其实。胡适曾在其妻江冬秀主持、督人修建的祖坟落成之后,亲自撰写碑文:两世先莹,于今始就。谁成其功,吾妇冬秀。从中,也可看出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对结发妻子的敬爱之情。
聪明且厚道,是情商高的表现。
情商的高低,取决于你在交往中能不能目中有人,凸显他人,给人以足够的尊重,让别人的存在感得到满足,也为自己赢得存在感。也就是说,与人相处的原则就是成就他人,愉悦自己。
不够厚道的自作聪明,往往是自以为是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恒久的心善,只有管不住的“毒舌”。有时轻视别人贱踏其尊严而不自知,有时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不择手段,企图走最容易最好走的路,而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大智若愚,上善若水。真正的人生赢家,是真正聪明又厚道的那类人。他们从来不会不屑于做朴素的小事情,只是不屑于耍小聪明而已。他们比谁都懂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从不说过头话,从不做张狂事,淡定从容,宽和慈悲。他们比谁都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却从不让人觉得圆滑世故,与他们相处,常常令人如沐春风,因为他们即使老去,那眼神,也如孩童一般纯真。
一个冰雪聪明的青年才俊,倘若成长路上,少有贵人相扶,屡于挫折交手,他的问题或许不在于不够聪明,而只是离“厚道”二字还不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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