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我哇哇落地的那一刻,
他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即便我也在现场,但我怎会晓得,
也未曾听谁说起过。
如今想想,
他或许是忐忑不安,
或许是激动万分,
或许是依旧沉稳,
或许或许……
我仅知道的是那一年我出生,他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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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去年端午还是前年端午,
我跟他说“又可以吃自家包的稻草灰汤粽啦”。
他却笑而不语,
便讲起我刚会走路的那一段事儿。
那时恰好端午前后,
他一如往常的握着我的小肥手,
看着我蹒跚的迈着小短腿小心地走着。
迈着迈着,突然甩开他的大手,硬要自己走,
还理直气壮的说
“不要你牵,我自己能走路”。
刚抬起小短腿,没迈几步,“扑通”一声,
与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拥抱。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我居然没哭,
还重新爬起来,
翘着肉嘟嘟的嘴巴说
“不用你扶,我可以自己走”。
他呀,就看着我,重蹈覆辙摔了几回合,
但最终,正如我自己说的,“我可以自己走”。
那一年我二,他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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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头摆正,不要动。”
这是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
小时候每天清晨,
他都会用厚实的大手给我编三股辫。
先用梳子耐心的梳开打结的枯发,
再喷上白皑皑的摩丝,
再五五分划出一道笔直的发际线。
好了,开始编辫子。
先左后右,一气呵成,不紧不松,干净利落。
一个精神清爽的我,就在他手下诞生了。
那一年我六,他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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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给你什么,也陪不了你多久了……”。
当我晃过神来,看着他时。
鬓角已有许多错落交织的银丝,
皱纹也悄悄地爬上眼角,
乃至他时常紧锁的眉头。
同时喉间的哽咽,让我变得沉重。
原来,他正在慢慢地老去。
那一年我十九,他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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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
“怎么今天突然想我了,最近过的不开心吗?不是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嘛?”
“没有不开心,只是,突然想家了,想你了,想你老婆了…”
“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了,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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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请世界不要伤害他。
这默默爱我的男人,
懂我所有内心和伤怀的男人。
倘若可以
真好想让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站在他旁,拉着他的手,直到天荒地老。
您伴我出生,我陪您余生。
致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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