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连绵又烦人的雨一夜消散在天地之间,做了一件惦记很久的事——去南山看看。可去看什么呢?心里也没有个主意,只是执着地想去看看罢了。
南山山脚下有一棵百年梧桐,枝桠上挂满了红绳,大多是新生儿来到世上家里人对平安最大的期盼。上山的路还有着星星点点的水坑,路旁是雨打过去怏怏的杨树,风有点大,磨平了路面的小泪滴。略略倾斜的路转个弯就到了一条大平台,山的怀里拥着一汪清澈的水和几只扎猛子的野鸭子。顺着平台往东走,五点的太阳慈爱地抚摸水中亭的檐牙,红色的、昏沉沉的夕阳给它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安抚着在雨夜被雷电惊吓了的孩子。手抚上围栏,掌下是湿的,用手把雨水抹干,哪还管是脏还是干净,总是要抹开这难受的雨水吧!
渐渐向山上走去,风是湿湿的,不是风雨欲来的黏湿,是吹走苦难的雨。脚下是澄澈的湖和自由的野鸭,漫漫的斜阳铺着层层涟漪,向山的深处、岸的边缘涌去,唱着无声的、喜悦的歌,把一切电闪雷鸣后的苦难都吹到山的深处、不见生灵的湖底。
渐见翠绿,熟悉的、陌生的植物在路旁铺进山上渐渐窄小的路。路呢,也由水泥路变成了歪歪扭扭的泥路。被雨水灌得晕晕乎乎的泥土,再也扬不起骄傲的尘土,老老实实地缩在山的怀里。成熟的果子也有些恹恹的,不过也还是抖擞着、热切着迎接久违的太阳和难得的徐徐细风。
梨,也不知是野梨子还是山上农家种的梨,总之是大大的树,小小的果,也在这难得晴天喘了口气。不说那些山核桃、穿着外衣的栗子、枝桠上悬挂的苹果,抑或是其他的瓜果蔬菜,都在连绵的暴雨后悄悄抬起了眼。这些高高的果树、矮矮的蔬菜、远处的成块的玉米都在微风和夕阳里摇曳,轻轻地动,慢慢地晃。还有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响声和一窜而过的松鼠,这座山也渐渐活了来。
夕阳越来越暗沉了,就止步于此吧。下山的路是轻松的,少了上山时不知道前方是泥泞还是水洼的忐忑,多了对前路了然的放松,毕竟这一路一切都好。山脚下的梧桐在招摇着身上的红绳,维系着父母对孩子平安的祝愿。山下的村庄人来车往,那条奔跑的狗,那个踩水的小孩,那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母亲和门前端着饭碗聊着庄稼的人们。不管那也的雷有多响、雨有多大,这个晴天有多晚,人们总是笑着的,笑着可惜苦难的农田,安慰雨后的自己。这个晴天再晚,不是也来了吗?
襟怀天阔,自生心雨初霁。看到这句,我倒觉得雨停了,心也就安静了。毕竟小雨怡情,大雨伤心,不合时宜的暴雨更是沉重的负担。但雨过天晴,柳绿花红,即使是受过创伤的大地,不也有了好起来的迹象了吗?山有路,天有云,雨后有跨过田地和山湖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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