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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间没有窗户的民房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脚臭味、汗臭味,夹杂着人体发出的各种味道,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混合着,难闻至极。赌桌上人却浑然不觉,一个个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台面上转动的骰子,默默喊着自己押的数字,期待财源滚滚。
惠新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两万块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翻本!
这时候,另外一个口袋里手机响了,是妻子贞珠。他没有丝毫犹豫,压掉电话。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不停转动的骰子,仿佛那才是他的全部。
手机又响了,惠新压掉,妻子竟然马上拨过来。惠新有点生气,一来不能让妻子知道他赌博,二来此刻正是关键时刻,也许一把就把前面输的全部赢回来了。于是,他直接把手机关了。
天亮了,惠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妻子不在,儿子也不在。他才想起昨晚妻子打电话的事儿。他打开手机,嘟嘟嘟,连续的短信息。原来父亲突发疾病住院,因为联系不上他,妻子和儿子已经回去了。
惠新顾不得身心疲惫,急忙去汽车站,买最早一班回家的班车。
坐上车,惠新才想起给妻子打电话。然而,铃声响到嘟嘟嘟,妻子也没接听。他又拨过去,依然没人接听。他心里隐隐不安,拨通父亲的手机。
“儿子啊,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接电话的是母亲,带着哭腔。
“妈,我爸呢,他怎么样了?我在车上,马上就回去了。”
“你爸,你爸他…”母亲泣不成声。
“妈,我爸怎么了?!”惠新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声音。惠新心慌了,他又把电话拨过去,母亲却再也没有接听。惠新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父亲到底怎样了,不会是…他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的,父亲才五十多岁,怎么可能?
又困又饿的惠新忘记了疲倦,只希望司机再开快点。
三个小时后,惠新回到县城父母的家里。单元门口放满了两只花圈。一堆人正忙着在楼前空地上搭灵棚,惠新的预感愈发不详,他跌跌撞撞上楼,果然,父母家门口挤满了人。看见他上来,大家主动让出一条道,惠新进门,正对着门的靠墙位置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燃着香火,父亲的照片披着黑纱,妻子和儿子跪在桌子上,给来吊唁的客人磕头回礼。
惠新扑通跪下来,“爸爸——”
一声哭爹未结束,他竟昏厥过去。
震惊、伤心,愧疚、自责,一天一夜未进食的饥饿,一夜未眠、旅途奔波的疲惫。终于让这个固执己见自以为是的男人倒下了。
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忙乱和惊呼中,惠新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胸闷,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射而出。终于哭了出来:“爸爸——,儿子不孝,我回来晚了!”
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喊,是失去父亲的伤痛,更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和遗憾!
三天前,惠新吞吞吐吐给父亲打电话,说最近手头紧,父亲二话没说,把自己的两万元棺材本打给他,甚至都没问他干啥。
收到这两万元钱,他百感交集。发誓一定要把本钱赢回来,然后金盆洗手,从此好好过日子。然而,昨晚,惠新把这两万元输个精光。
一家人都等他回来,拿钱给父亲办丧事。惠新口袋里只剩几块零钱,他不知道该怎样跟母亲和妻子解释,也不知道怎样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惠新伏在地上,涕泪横流长跪不起。怎么办?此时的惠新不只是丧父之悲,更有无助之痛。
“惠新,节哀顺变。起来跟你商量一下你父亲的后事。”
惠新停住哭泣,抬头看到大李叔叔,爸爸的徒弟,现在是工会主席。他擦干眼泪,把大李叔叔让到里屋坐下。
在大李叔叔的帮助下,惠新总算利用父亲单位的抚恤金办完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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