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部分与【生化武器线】相同)
>>运输机上
你松了口气,看起来终于可以归队了。跟着171部队行军,回到霍根斯维森的空军基地,踏上了归队的运输机。熟悉的拉升感觉让你浑身的细胞舒适地呻吟起来。
芜湖!你内心有些激动,但还是不动声色。可是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你高兴不起来了,只好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蒂亚?你好像有点走神?”运输机上,娜斯提娅捏了捏你的脸蛋,半开玩笑地说。
“嗯?”你反应过来,“没,没有啊。”
“你好可爱啊。”她笑了。
“是,是吗?”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等下,这好像不是飞往泰纳空军前线总站的航线?”娜斯提娅望着天空中太阳的方位,疑惑地向勤务人员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你们没有接受到什么指令吗?”勤务员无奈地摊摊手。
“没有啊,”你双手一摊,“你们竟然不知道方向?岂有此理!”你大步向驾驶室走去。
正当你们满头雾水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青年政委抬起了头,声音坚定地说道,“请不要急——卡蒂娅同志,娜斯提娅•阿娜斯塔西娅同志,感谢多年来对我党的不懈付出与杰出贡献,感谢你们在欧洲战争中对美帝国主义空军造成的沉重打击,为了表彰你们的贡献,卡蒂娅同志,您将被授予银质【苏联英雄】国家级奖章;娜斯提娅同志,您将拥有一枚铜质【苏联英雄】奖章!我谨代表苏共中央向您表示诚挚的祝贺!你们今后将进入我党宣传部成为先锋模范!”
“所以说……我们目前的方向是?”你猛地站定,按捺住心中的喜悦。
“去卡蒂娅同志和娜斯提娅同志青年时期奋战过的地方。”政委笑笑不再说话。
“呵,难道要在飞机残骸旁边合影留念吗。”你喃喃道。
“傻瓜,还惦记着米格24呢?”娜斯提娅微笑着摸摸你的头发,“我想,目的地应该是列宁格勒吧。毕竟,我们的大学时光是在那里度过的……”
“噢!列宁格勒?”你感到有些惊喜,“那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列宁格勒机场
两个多小时后,运输机着陆列宁格勒3号军用机场。
你们一迈出机舱,一大堆东欧记者立刻怼了上来疯狂地按快门,卫兵们死死地将他们挡在身后。
“快走吧。”你拉住娜斯提亚的手。
娜斯提娅脑子有些木,感觉到有些恍惚,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两人还在生与死的第一线,而现在,却将安享荣华富贵……
“唉……”你悄悄地叹气,拉着战友挤过人群。
在专车上,青年政委正式向你介绍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党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彼得•罗曼诺维奇,从口音中你猜测他可能是个莫斯科人。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你有些惊讶,“卡蒂娅同志,您是符拉迪沃斯托克人吧?其实我也……”
“噢,您在莫斯科的经历肯定非常丰富多彩。”你微笑着说道。
“哈哈,也谈不上多精彩,只是这样规规矩矩过来的罢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家乡,符拉迪沃斯托克略带咸腥的海风……甚至有点淡淡的金属味。”他怀念地说。
“这么说来,我们是老乡?”你有些惊喜。
“是的。毕业后在那里工作了两年,然后调到莫斯科一直到现在……我们快到了。”
>>大学
专车在你们送往列宁格勒大学莫扎尔耶夫空军军事学院门口停下,这是你和她成长的地方。你还依稀记得,当年你是如何与她在列宁格勒飞行大赛中取得第一名的;你更不会忘记,你们在英俊学长面前羞涩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看着曾经熟悉的校园,感慨万千,“见鬼,要不是最后关头,我就可以去飞最新的苏27了……”你笑了一下,然后转向了身边的娜斯提亚,握住她的手,“来吧,娜斯提亚。”
“唉,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帅哥现在在哪里……”娜斯提娅惆怅地说。
“也是呢……”你转头看着她,坏笑了起来,“不过搞不好的话,他说不定留在这里工作哦~”
“唔……那,那自然是最好的。可那么优秀的人,估计已经名草有主了。只怕他也踏上了战场,生死难料了。”娜斯提娅眉头微皱。
“说的也是。”你同样陷入了惆怅。
很快,你被推荐成为列宁格勒大学荣誉讲师,你见到了七八年前的老师教授们。曾经,你是他们的学生;现在,你与他们平起平坐。
“卡蒂娅……真的是你?”你曾经的教导主任,同时也是空军最高委员会的前任主席,米哈伊尔•德米特里似乎变得更老了一些,鬓角些许泛白,他的眼角泛起了泪花,“有出息了啊丫头,52架击毁……”
“老师……谢谢。我们今天的一切,全赖您栽培啊……”你泪光闪烁,轻轻地抱了抱他,你感觉到你仿佛回到了你的学生时代。
后来,战争结束了,美苏签订了停战协议,德意志再次被拆分。一切都回归正常,同时也变得索然无味。
>>公寓
“蒂亚姐,你还记得咱们大队的伊凡长官吗?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在组织分配的公寓房里,娜斯提娅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你。
“啊,当然记得。这么说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呢。”你尴尬的笑了笑。
“自从我们那天坠机后,就好像失去了和咱们大队的联系。说起来也有点古怪,从战斗部转到宣传部,一点交接环节都没有?整件事……感觉过于突兀了。”
“也,也许是战时省略了些手续吧。” 这时候,你听见有人敲了敲门。你开了门,是彼得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后者手里好像拿着一个小本本。
“姑娘们,英雄的生活怎么样啊?”他笑盈盈地说了句。
“还可以吧……就是天天都有群众来拜访我们,还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怪不好意思的……”你微笑着回答他。
娜斯提娅附和着僵硬地微笑了一下。
“哈哈,习惯就好了。我今天来呢,主要是为了通知你们一件事,下个月的二战胜利纪念日你们将参与到市党委组织的纪念游行中,还有,要准备好接受记者采访。”
“知道了,我们会好好准备的。”你点点头。
“说到记者采访…我身后这位就是《莫斯科日报》的记者同志,接下来他将问你们一些问题,如何?”
“好的,请坐在这里吧。”你让出自己的位置,坐在娜斯提亚身边。
看你们都同意了,那个男记者正打算坐下来却被彼得拦住了。彼得在他耳边悄悄耳语了两句,然后朝你微笑了一下,转身打算走出了房间。
“彼得同志,您认识过咱们大队的伊凡长官吗?他……现在在哪里?”娜斯提娅叫住了他,诚恳地问道。
“哦,我听说过他,但是现在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躲躲闪闪地回答道,“你如果急着知道的话,我就去帮你查一下。”
“非常感谢!”
你目送着彼得走出了房间,坐到记者身旁。你注意到对方的胸口别着闪亮的党徽,这与其略显陈旧的大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深深地凝视了你一眼,目光中隐含着某种深意。
“卡蒂娅同志,娜斯提娅同志,你们好,我是《莫斯科日报》的记者,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选择飞行这条路的?”
“凭着一腔热血,以及对国家的热爱。更重要的是,在我看来,过去的千百万年里,大地束缚了人的一生,唯有上穷碧落,才能短暂地摆脱地心引力的重负,抵达……自由的永恒边疆。唯有在天空中,我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你激动地说。
“能具体说说吗,当初加入空军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
“豁然开朗,全世界的大门仿佛都向我敞开。还有就是,我感觉非常的幸运,能成为国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和蒂亚不太一样,我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驱使着我克服所有的困难,捍卫国家的尊严。”娜斯提娅抚摸着胸口,仿佛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能够理解,保卫我们国家的,正是你们这样的勇士……下一个问题,您想象过死亡吗?在空战中,您害怕死亡吗?”记者飞快地记下了什么,继续问道。
“我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恰好相反,我非常希望我的座驾在被击落的时候成为我的归宿,而不是冰冷的战俘营。”
说这话的时候,你突然感觉到这个问题有点似曾相识……
你怔住了,但是表情并没有那么明显,在恍惚间,你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的沉思被记者打断了。“现在,作为一名公众人物,生活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你们会感到困扰吗?如果有选择的话,你们会选择一种更自由的生活吗?”
“目前来说还没有那么多困扰,不过……”你拉住娜斯提亚的手,笑了一下,“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们当然会选更自由的那种啦~”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都是英雄,人民会记住你们!”记者显得很激动。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娜斯提娅挥手告别。
你目送记者离开了房间,一言不发。
>>大街
很快, 一年一度的二战胜利纪念日来了。你们和一众来自各地的英雄乘坐在游行的花车上,扫视着欢呼的列宁格勒群众。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同时也带着一种好奇将目光投向你们。
老实说,这是你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
花车停下,你站在人群中,跟众人挥手示意。一个圆脸小男孩大着胆子,来到你身前,仿佛在欣赏一份艺术品一样打量着你。你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大姐姐,你们,你们真厉害,干掉了那么多美国佬……”
“噢?”面带笑容,你蹲下身直视着男孩,“相信我,你们长大以后肯定会比我更厉害的。”
“嗯,谢谢姐姐,我会努力的!“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蒂亚……不知为什么,刚刚我被那个小男孩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游行结束后,娜斯提娅心有余悸地望着你,“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的眼睛是那么纯真……”
“是啊,我也觉得……毕竟是个男孩子呢……”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他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娜斯提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列宁格勒夏季党代会,你作为苏联英雄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是的,只有你受到邀请,娜斯提娅却没有。
嗯……读着邀请函,你感觉愈发古怪。“为什么会没有娜斯提娅呢?”
尽管很奇怪,但在那天晚上,你还是按时来到了会场。会场人头攒动,如云山雾海。你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你在历史之中,这场会议不会被你忘记,永远不会。
这种气氛使得你有些紧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你看到一个干部走上了演讲台,很奇怪的是,你感觉到他说话方式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你又说不出到底区别在哪里。你试图专心听干部的汇报,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全场掌声雷动。
彼得走到你身旁,坐了下来。你向他投去了困惑的目光,突然,你发现他好像比你想象的老得多。
他抓住了你的手,你感觉到他也有点紧张。你也默默地把手放在他手上。
“……庆祝CCCP的伟大胜利!接下来有请1号首长发言!”主持人激动地说。全场听众肃然起立。
彼得也站了起来,目光犹如炬火一般死死盯着主席台。你也站了起来,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只见演讲台的地面似乎震颤起来,地板的缝隙中流出了银白色的流体,它汇聚成一座小山,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球体的形状,球体表面不断上下起伏着。
你吓得呆住了,感觉到耳膜有些疼,大概是次声波的传播吧,你猜想。你想拔腿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几秒之后,所有人疯狂地鼓掌起来,彼得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鼓掌了。
你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保护虫母!”卫兵大喊起来。
“谁把她带进来的?!谁给她邀请函的?”几个干部猛地站了起来,举起手枪对着你。
“是我。”彼得缓缓说道。
全副武装的卫兵将你们俩团团围住,这下,你全明白了,彼得就是当初那个蠕虫的朋友,至少,是它的盟友。你想起了“海参崴夹杂着金属味儿的咸腥海风”,你想起了游行花车旁打量你像打量动物园动物一样的小男孩,你想起了来拜访你们络绎不绝的群众,原来,他们不是来瞻仰英雄,而是来观察人类。你还想起了那天来采访的记者问的那几个问题……关于公众人物的自由,关于死亡与生存。
你,卡蒂娅,已经成为了虫族的宠物,而质疑这种安排的只有彼得以及它所代表的“哲学党”。人类还有多少幸存?你不知道,你只感觉到一阵没顶的绝望。
“你背叛了虫族,背叛了虫母!”所有人都对你俩怒目而视。“还有你,愚蠢的人类……现在好了,怎么办?意识到自己是奴隶的奴隶将不再是奴隶,意识到自己是被观察者的被观察者将失去被观察的价值!”
银白色虫母又释放了什么次声波,下一刻,彼得大声说道:“人类是怎样一个种族,你们知道吗?你们真的有耐心去了解吗?在我看来,人类比我们都要高,他们有爱,有德性,还有尊严:面对死亡,他们有尊严。他们尽管短视、势利,却从来不依附于其它种族……”
“住口,你们哲学党到底要什么?破坏虫母的计划,在这里大放厥词……”一个干部冷冷地斥责道。
“给予这个人知道自己处境的权利。蒂亚,我现在告诉你,除了你和娜斯提娅,整个列宁格勒没有第二个活人了。”彼得举起了你的手,一字一句地向干部们与虫母说道,“在人类世界里,这叫人道主义。我族想要向高等文明进阶,必须攫取人类的遗产!”
“我看不必了。”你叹了口气,“现在的人类只会觉得你是惺惺作态的圣母——你也说了,人类是尊严的主体,我们的权利不需要任何其他存在施舍……”
虫母发出了低沉的鸣音。
那个干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翻译给你听:“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放弃你们那可笑的尊严;一个是立刻结束自己的性命,你自己选吧。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一个知道了真相的被观察者只会是祸害。”彼得悄悄对你耳语道,“还有,你的座椅下面有一把马卡洛夫,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
这一刻,你迟疑了,你……真的无惧死亡吗?被虚无吞噬之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曾经的信仰、曾经的执念、曾经的热爱将永远消失。所有的价值,在此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你想到了娜斯提娅,如果顺从他们,跟他们逢场作戏,至少还可以与战友安度余生;但是……你真的甘心一辈子成为动物园里的动物、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的存在吗?
你咬了咬牙齿, 同彼得对视了一眼,他点了点头,眸子里火光迸发——从座椅下方抽出一把B-2冲锋枪向干部们扫射而去,瞬间数人倒地,但同时警卫员们的子弹也扑射而来!
而你也抽出了马卡洛夫,你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子弹如火舌一般喷射而出,与此同时你身中数弹,一股虚弱感涌遍全身,剧痛从伤口处传来……
你重重地倒在座椅上,天旋地转,你感觉彼得倒在了你的身上,它的本体从鼻腔里流出来……与你融为一体。
你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叹息。
十六年海参崴,四年列宁格勒,四年中欧战场,二十四个春秋的悲欢,似乎都化在了这一声叹息里。
所有的存在,终归于虚无。
终极的虚无啊,你真的能吞噬人类的尊严吗?
(2号线- 结局:【动物园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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