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翻过日历上2020年的最后一天,距离我辞去十几年全职工作离开北京,举家登陆温哥华很快就整整七年了。回顾过往的七年里,尽管再也没有一份正式的“职务”用于介绍自己,填表的时候“职业”一栏也只能填写“homemaker” (算是家庭主妇文雅一点儿的称呼吧),然而似乎也从来没闲着,“来温司机”生活的日常之外,一直在不同的方向、因着各种机缘,寻找着,努力做着各种尝试。这些尝试中有一些开花结果,有些增添了一些有趣的经历,还有一些则可以说彻底改变了我(用宗教的语言 -- 重生)。惊讶于七年一晃而过的同时,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这期间的一些尝试和经历写出来,梳理、记录自己这几年的历程,如果顺带还能给已经行走在、或即将踏上类似旅程的他人带来一点信息或启发,那就更好了。
BSF,找到生命之锚
被全职工作所束缚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设想:等我不上班了,等我“自由”了,我要做……。省略号里尽可以填上各种看似美好有趣的事情:烘焙、读书、追剧、自由职业、锻炼身体、时不时三五好友一聚喝茶聊天等等。那时候我对移民后的生活充满向往,也对自己能很快适应新生活充满了自信。
刚刚登陆的那一两年,我的一个目标是提高英语的听说水平,达到能够自如地听懂收音机、电视里新闻、对话的水平;另一个目标是了解、学习西方国家的文化和文明。登陆之后的第一年,俩娃分别三岁和六岁,先生也还在国内,我的大部分精力还不得不投入在安家、折腾俩娃的琐事上。期间参加过政府为新移民设置的英语课,很快就放弃了,理由很简单,这种学习方式对我来说远不如在生活中使用英语来得有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给我。是PDCA的Wendy老师,她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参加BSF (Bible Study Fellowship圣经研习团契)。电话里Wendy老师对我说,西方文化深受基督教文化的影响,通过学习圣经有助于了解西方文化;此外学习的过程中使用英语,正好也可以起到学习语言的作用。我本来就对基督教不反感,我的爷爷奶奶解放前还曾担任过烟台一所教会(2005年我还带父亲回去看过这个教会)的长老和执事,于是我欣然答应了。
没想到这个尝试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一些人和事有了交互,让我通过他们找到了我的生命之锚。这样的结论听起来很抽象,的确,灵性(Spiritual)层面的体验很难用语言描绘出来,这儿我只简单介绍一下BSF。
BSF组织和运作
Bible Study Fellowship,https://www.bsfinternational.org/, 是一个总部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旨在全球范围内提供深度圣经研习课程。足迹遍布全球六大洲,120多个国家,2200多个地点。在北京和上海也有,但是据说只面对持有外国护照的群体。
BSF课程的形式与传统的授课有很大的不同,采用的是犹太人传统的团契(Fellowship)形式,就是开放式小组讨论。具体来说,包括以下四个部分:
阅读经文,完成作业
BSF总部提前决定每年度的学习内容,印发统一的讲义和需要讨论的问题。大家根据问题列表,阅读指定章节的经文,回答问题(作业);这些问题设计得非常好,引导学员深度思考经文背后的意义,以及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问题的设计并不是为了检验学习的成果(没有考试),提出问题的角度,以及对于问题的思考,就已经能给学员带来启发,至于会不会回答某个问题并不重要。有时候针对一个问题学员还会产生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带到小组讨论上进行探讨。
小组讨论
每个小组大概15个人左右,小组成员每年打散了重新分组。Group leader在每周的聚会之前需要参加针对这一周内容的培训(如果某个leader错过了这次培训,就不能带导这一次讨论)。Group leader的主要职责在于针对问题列表,引导大家发言讨论。讨论中的发言并没有正确与否,受过培训的group leader也从来不发表所谓的正确答案,而是鼓励大家发言,鼓励大家带着还未解决的问题去听后续的讲座并阅读讲义。
小组讨论的氛围友好、开放、包容和诚实,这些是我最看重的。信仰的话题涉及内心深处的困惑,如果发言不诚实,不是发自内心,那解惑也无从谈起。刚刚开始学习的时候(碰巧那部分内容是《民数记》,《申命记》,距离我们的日常生活有些遥远),单单从所阅读的那部分经文片段,很难理解和接受。我经常发出“上帝怎么能这样啊?!”这样的质疑。这种时候,Group leader以及小组里其她成员开放、接纳和鼓励的态度让我很感到很温暖和安全。针对我提出的疑惑,她们经常微笑着,以过来人的身份(其实那些问题很多她们自己也都问过),试着给我讲解。发现我还是不能接受的时候,还是笑眯眯地,她们会说,没关系,把这些问题留在心里 (bear in mind),祷告神开启你的心智 (Pray for God to open your mind,soften your heart)半信半疑地,我就这么跟着学下来了。结果真的如她们所说,一小块儿接一小块儿的拼图,慢慢在我眼前拼成了更大一些的真相。
讨论在Group leader的组织下进行,还有效地防止了漫无目的的跑题。讨论中的发言很多会涉及到生活中的应用和经历,如果不干预的话,很容易就跑偏了,让人感觉很沮丧。这种情形在训练有素的Group leader的带领下,一般不会发生。每一次,她们都能以尊重的态度将讨论拉回到主题上,被打断的一方也丝毫不觉得受到侵犯。我仔细观察了group leader的做法,很佩服她们。
听讲座 Lecture
每个地点的课程一般会配备一个讲员,一到两个备份讲员。在讲台上针对学习的内容进行讲解。不同的讲员有不同的风格,或睿智,或优雅,或幽默,或虔诚,这几年下来,担任我们北岸课程的讲员换了好几个,看到站在台上用流利、地道的英语侃侃而谈的女性(其中有的讲员母语也不是英语),感觉她们身上都绽放着光芒。
阅读讲义 Notes
讲义是BSF总部统一引发的,我参加的这个地点的班级提供英文,中文简体、繁体的讲义。关于讲义和讲座的内容,以及在过去一周中信仰在在生活中的应用,在每周讨论的开始,留有专门的时段针对这几个问题进行分享。
讲义和作业几年下来,一份一份拿到的讲义和作业有厚厚的一摞了。
BSF的组织和运作属于慈善机构,学员参加学习是免费的(目的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因为经济的原因而无法参加学习)。Group leader也都是志愿者(volunteer,没有报酬)。日常运作依靠学员的捐款维系,我所在的地点每个学员的成本大概是200加币一年。我们捐款的数额一般会在承担自己的费用之外,再多捐一些以帮助他人。这种捐款完全都是自愿的,没有任何的劝说,大家彼此之间也不谈论。
收获
参加BSF收获的可以说是我过去七年中最大的得着 –-认识了神。之前尽管不认识他,一切却也都在他的安排和掌控之中;而认识了他之后,则让我找到了生命之锚,前行路上再也不是在黑暗中摸索,而是有了方向,有了光。
这个转变(transformation)的过程发生得很缓慢。回想起来,感觉好像是在一些事情、一些经历中一次次地被触及内心深处,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理工科的教育背景让我一直试图在寻找科学与信仰之间的关系,好在我绝不是第一个做这种探求的人,平时读书过程中我对这个话题特别关注,做了一些记录。比如,林语堂的《从异教徒到基督徒》,Stephen Jay Gould所著Rocks of Ages, Science and Religion in the Fullness of Life, 霍金的Brief Answers to Big Questions, 以及Paul Kalanithi 所著When Breath Becomes Air等等,书中对这个话题都有所涉及。
参加BSF的另一个收获是结交、认识了一些美丽的基督徒朋友。她们在灵性上引导我,生活上关心我,我和她们之间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她们一般都曾担任过我在BSF的Group leader,有西人,也有亚洲人,和她们结下亲密关系的过程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通过她们,我在获得灵性成长的同时,也了解了很多她们的家庭、教育和成长过程中的经历和故事。我们各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年龄、种族并没有对我们之间的深度联接产生障碍。
每周一次的BSF小组讨论排在我优先级列表的顶端,是我最不愿意错过的活动。每周的经文阅读和完成作业也成了习惯,它们就好比是我生活中的“面包和水”。
去年(2019)开学之前,接到BSF的电话,询问我是否考虑成为新的Group leader, 这完全出乎意料,因为我成为基督徒的时间还很短。我当时一方面感到受宠若惊,另一方面也忐忑不安自己是否有时间和精力去担此重任 –担任Group leader投入的时间要比普通组员多两到三倍,还要关心、关注自己小组的组员在信仰上的困惑,就像我之前被别人关心一样。每学年结束,现有的Group leader会推荐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成为新的leader储备军。 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没有接受;今年开学,我再次被另一位leader推荐,考虑到在zoom上组织会议的挑战,我又退缩了。对于BSF Group leader这个角色,我是充满敬意的,在准备好的时候,我会欣然接受。
如果你已经是基督徒,想要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安全、开放的圣经研习小组,BSF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他们有开设有白日班,夜间班,男女班分开。白日班一般还设有孩童看护,同时配合每周大人的学习内容,还设计了适合孩子的问题供家长与孩子一同讨论。如果你像我当时一样,只是想通过学习圣经了解西方文化,或者只是想练练英语,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用英文把自己的想法、问题清晰地表达出来,听懂小组的分享和讲座还是需要练习的。假以时日,英文水平不知不觉地获得了大幅提高。语言本来就是拿来使用而不是用来学习的,对吧?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