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段时间,我常常混迹在酒吧街,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高梨。
那个时候快到冬天,空气中透着干冷,我和高梨常常穿着薄衫半夜从酒吧出来走在街上冻得瑟瑟发抖,两人环抱着彼此取暖。
一路上她醉醺醺地边笑边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走得东倒西歪的也不肯放慢半点速度。
有一次我们像往常一样,正好走到一个路灯底下,只听到“啪”的一下玻璃碎落在地的声音,眼前一下子变得昏暗,马路对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嬉笑声,我下意识里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同时她也拽着我迅速加快了脚步,后来我们不禁的越来越快,几乎是一路奔跑着穿过了那条街。
在经过拐角处时,突然她猛地一把把我推到墙边,用手捂住我的嘴巴示意别出声,她紧靠着墙立着,警惕地伸出头盯着来时的那段路上看是不是有尾随者跟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感到有一束反光在眼前晃了过去,我朝高梨望去,一下瞄到她身后藏着的尖锐刃器。
看上去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那更像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我正纳闷着这把匕首是怎么来的,又是何时出现的时候,高梨瞬间绷紧了身体,那把匕首悄悄地从她左手换到了右手,全身贴在墙边一动不动。
我被这个气氛吓坏了,克制住自己的喘气,生怕剧烈的呼吸也会随时刺激到这黑暗中的危险。
我和她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朝我们方向走过来,我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我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跳的速度,一声惊呼差点就要从嗓子里冒出来了。
那个脚步声终于靠近了我们旁边,高梨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冲出去朝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那人受到突然而来的袭击,没抵挡住,重心一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几乎在那人倒地的同时,高梨将匕首抵在了那人的颈项旁。
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我立刻认出了这正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男人的脸。这张脸的额头中间有个不大不小十分显眼的凸出疤痕,疤痕下有双细小却闪着精光的眼睛。我上前拦下高梨的手,“等等!他是酒吧里的那个人!”
最近在我和高梨常去的一家酒吧里,老是遇到一位挤在我们邻座,却趁着闪烁的灯光偷偷打量我们的人,我们一直认为他总要上前来搭讪,但却并没有,为此我们两人嘲笑了这人好几次。
“谁?”
“就是那个偷窥狂。”
地上的男人迟缓地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高梨刚才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痛处,他弯着腰抬头看着我们,脸上铁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以为......我是那群坏蛋吗?”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
“对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明显急了,直起身瞪着眼,原本细小的眼睛硬是撑得大大的,像个逗号的形状,再加上快速说话不停上下翻动的香肠嘴,显得整个人愈发可笑。
“我刚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群小流氓在戏弄你们,我看他们像是喝了酒耍酒疯的样子,担心你们会出事才一路跟过来!”
“平白无故担心谁啊,我看你也是没安什么好心。”我不客气地将他的好意抵了回去。
虽然这是虚惊一场,但我还是心有余悸,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我拉了拉高梨的袖子,将她拉着准备往着街边回去的方向走。高梨转过头对着那男人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可能是我们误会你了,我们要走了,再见。”
男人迅速回应道:“算了,也没什么!顺便说,我叫王宇。以后再见!”
我们走到街边打了车回学校,一路上车内异常安静,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的。回到寝室经过一番简单洗漱,总算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躺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是无法入睡,我试探性地轻声唤着对面床的高梨。听到对面床上慢慢翻身的声音,高梨疲惫地问道:“什么事?”
经过一路的思考,我已经决定要搞清楚今晚的一件事。
“刚才你手里是怎么突然冒出一把匕首来的啊?”
问出了这个问题后,见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响动,我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匕首呢?”
这两个问题过后,我聚精会神地等着高梨的回答。那片刻里,寝室静得隐隐约约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随后,又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高梨在那头好像轻轻地叹了叹气。
“你真的要知道吗。其实,这只是个人的习惯吧,我比较习惯外出的时候带上小刀,哪怕只能起到镇静自己的作用,只要隔着衣服口袋摸到金属坚硬的触感,就似乎能让心里产生一种安全感。我想你应该是不明白的,不过也没关系。”
“通过这种方式能抵消你的不安全感?”
“感觉能。”
“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些感受......”
对面那头又陷入沉默。
“好啦,也许以后我会明白你的。早点睡吧。”
意识到我的发问对高梨来说可能冒失唐突了些,考虑到她的感受我只能制止住自己不停冒出的好奇心......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除了我和高梨以外,还有那个长相滑稽的男人。
在这个和现实相反的梦里,却出现了和当晚同样的处境。在梦里,我感觉到的是那个男人落寞的眼神,和他看向高梨时的复杂神情。还有,我清晰地看到,高梨手里的匕首并不是冲着别人,它直直的对准的是我。
第二天醒来,这个梦仍旧清晰的印在我的脑子里,不过,我只字未提,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向对面的床,高梨还熟睡着。
那之后没几天,我们两人又恢复到了往常那样酒吧、学校、寝室三点一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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