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初夏时节,正是梅子成熟的时候,长江以南流域下起了连绵的降雨,这就是江南的梅雨季节。
又是一年梅雨季,梅子已然品尝过了,却唯独缺少了梅子成熟的雨。望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却也让我回味起那曾经的梅雨时节。
温和湿润的雨催生了夏日里来的香甜瓜果,乐坏了插秧种田的老农们,也恼怒了上学的孩子们。
梅子成熟的雨稀稀疏疏下着不停,雨水洗刷着屋顶上整齐的瓦砾,那顺檐而下的水帘时断时续的,屋前条石旁的泥土地面上已然被水帘凿出一排连串的珠孔,下坡的小路也已经被溢涨到埕前水流占据了大半。
小伙伴们还是背着书包,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撑着雨伞,穿着妈妈新买的雨靴在积水的小坑洼里嬉戏玩耍着。回到家中也总会迎来大人们家常式的责问:
撑着伞披着雨衣怎么还是全身湿透?
不是穿着雨靴,为什么还湿透了脚?
为什么雨靴上都沾满了渍泥?
书包里刚好被雨水泡烂的总是昨天的作业……
总有纠缠不完的雨中嬉闹,总有踩不完的路上坑洼,总有说不尽的雨中童年……
离家不远的那条小溪流淌着许多童年的往事,那也是上学必须淌过的溪流。梅雨季节,那小溪的水时常会涨起来。小溪的低侧是一片村子的农田,一座土夯的防洪堤坝把小溪和农田分离开了。
老人们说,以前村子里的人家都住在农田一侧地势较低的地方。村落的前方有一条人工挖出的渠道,那是当时重要的水运要道,有着十来米的宽,渠道上仅有几座可以通行的窄桥;村落的后方成串分布着十八连池,池塘与池塘之间也仅有一条田埂夯成的通行土路,连串的池塘和人工的渠道像护城河一样将村子包围着守卫着。十八连池可以满足农田的灌溉,也可以起到防御的作用。
早些时候民风彪悍,经常会有村与村之间的矛盾,也会有外来的侵入,村子里组织起人守住水渠的桥头和池边的田埂通道口,真应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听说村子曾经成功抵御过十来个村子的联合攻击。
大人们说那条小溪以前河面很宽,流水很大,每年梅雨季节开始发起大水,不但经常淹没了农田,连同村子里的房屋人家也会被淹没。后面生产队组织了迁村,一户一户的人家按照统一的规划搬到了小溪另一侧地势比较高的山坡上。为了保护农田,也组织人力修起了现在看到了土筑的防洪堤。
防洪堤筑成之后,村里人才又陆续在原来经常被洪水淹没的地方重新建起了房子。这样一个行政的村落被历史的沿革一分为二。至今,人们还保留着把地势较高的聚居村叫作新村,地势较低的叫作旧村。
人要发展,总要走下山来。渐渐地,迁回旧村的人家越来越多,村里唯一的小学也选址在人中较多的旧村,新村的孩子们每天的上下学都要淌过那边小溪;后来的小溪已经不那么宽阔了,水也清澈得可以见到水中的鱼和水底的泥沙。
又是一年梅雨季,小溪发起了大水,小伙伴们上学的时候勉强可以卷起裤管淌了过去;回家的路上却被涨起的溪水挡住了。我们往往沿着溪边的田埂,向着上游的方向寻找水位较浅的地方通过。
有时候水实在太大,在上游找不到合适通过的地方,只能沿岸往下游绕走,从邻村的石桥通过。因为要绕得比较远,所以那只是不得以才做的选择。洪水特别大的时候,绕道邻村的路上有一段低洼也会被洪水淹没;当洪水涨到不能通过的时候,只能通过旁边2米多高的石砌天渠通行。
邻村的人很会经营,拦路设卡,就地做起了生意,每人通过2毛钱。
一来二往,两村里的人有了矛盾,孩子们在村与村的交汇的地方经常互相扔起了石头,追赶着通过的伙伴。大人们无力改变历史的遗留,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多年下来,虽然有些摩擦和矛盾,但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又是一年梅雨季。
那梅子成熟时的阴雨连绵,迷蒙了村子的变迁和孩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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