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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小时候在农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酣睡,而如今张明志生活的的大都市,从来没有寂静沉睡的夜,酒吧里狂欢的男男女女,冷鲜品保供的运输车,像张明志这样在深夜才匆匆往家赶的加班族有时还能碰上夜游侠,他们共同奏响都市凌晨一点半的狂想曲。
霓虹灯五光十色明明灭灭,把天上的月光星光都衬得暗淡了,毕竟炫彩的更夺目。
去年底接到新项目时,整组人都异常兴奋,卯足了劲儿开始排班排点儿。每一行代码犹如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当然还有那预期可见的更为实在的毛爷爷。而对于张明志,项目奖金尤其重要,作为在大城市落脚的家族第一人,娶了城里的媳妇,孩子即将出世,肩负着全家人的期望与骄傲。
出租屋刚换了商品房,这笔项目奖金可极大缓解他的经济压力,哪怕每天都是凌晨一点半下班,都是亢奋的,他要做一个城里人,一个体面的城里人,体面的城里人需要金钱的支撑。
一行行的代码不停地在眼前闪现,劈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连成一片充斥在耳畔,张明志闭着眼睛都能敲出项目的字符。
父母要提前来照顾即将临盆的妻子,张明志说可以再等等,离预产期还早。母亲说,早什么早,大月份了,什么时候说不准,再说了,我和你爸也想到城市里看看儿子在屋里就可以上厕所的家。张明志只得同意。
早上出门时,母亲递给的饭盒还在手边,温暖而又沉重。代码在眼前飘飘悠悠,老许那张懊丧的脸色出现在他脑海。老许还不到四十,上月某天凌晨一点半,准备下班回家时晕倒,组里同事惊慌失措,随着“完了,完了”的声音老许被拉进医院。阎王爷给了他和家人朋友道别的机会,老许曾拉着张明志的手说,“小张,你还年轻,以后悠着点,一做项目就到凌晨一点半,时间长了就我这样了,挣了再多的钱又怎样?有命挣,没命花啊。”张明志当时对着垂危的老许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领受,可心里想的是房子月供,是父母的生活费,是即将出世孩子的奶粉......
一声刺耳的声音钻进张明志的耳朵,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四处张望,一辆货车急刹在路边,地上一片殷红向四周散去,看大热天里厚重的穿戴就知道是这几天一直盘亘在附近的那个流浪汉。货车司机报完警之后,恨恨地骂道,你要死死到个没人的地方去,惹老子的晦气,耽误老子跑货。
没想到的是,老许走了没几天,客户突然宣布破产,他们的项目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经济不好,公司不养闲人,整组都被辞退,奖金泡汤了,工作也丢了,父母要来挡不住,只好假装去上班,假装加班下班。他不愿意早回家,不知道和父母说什么。
简历投了,试也面了,不能这么快就有音讯。公园的躺椅他已经睡了半个多月,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流浪汉,大热的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流浪汉无家可归,自己有家而不归,看看时间,还不到凌晨一点半,不管了,先回家。
悄没声地洗漱,上床。老婆还是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问他,今天怎么回来的早些。张明志说,不装了,明天就跟爸妈说实话,哪怕先找点零活先干着。
第二天上午,母亲装好了饭盒正欲催他,你怎么还不去上班。电话响起来,对方的声音如同天籁,“我是……请下周一10:00到公司进行最后一轮复试。”张明志接过饭盒,“妈,我马上走,老婆你等下看微信。”匆匆出门而去。今天的凌晨一点半定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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