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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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影子，时常在我的眼前，跟随我左右，想挥都挥之不去……

小时候，在严寒的隆冬时节，家乡的伊通河，常常封冻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银带，表面晶莹剔透，光滑舒展。农村长大的我和同伴们在月光下，肩扛着自己亲手做的冰车，追逐彼此的影子，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踏雪的“嘎吱嘎吱”声中，相互嘻笑着，把同伴的影子踩在脚下为乐，而且还煞有介事地大叫道，我踩你的脑袋，“嘎吱”一声；我踩你的肚皮，“嘎吱”一声……就这样，从头踩到脚，“嘎吱”声不断，谁也没受伤。最后的结果是在你追我赶中，把冰车放在冰面上，那影子就像是一条纽带，彼此拴着，蛇形地向前滑去。这岁月就在这皑皑的季节里，慢慢地滑向了少年，彼此的友谊便被深深的脚印，踩在了心底，挥之不去。

中学的时候，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可又不想对别人说。于是，就在田间的杨树林带里，找一棵粗大的杨树，三下五除二，便爬了上去。找一个粗大的树枝，小小心心地骑在上面，极目远望。那落在田间旁的影子陪自己东摇西晃着，仿佛这棵树是自己最贴心的朋友，搭肩搂背拥着自己，而自己就像躺在自己的朋友身边，作着无声的交谈。而此时远处的乡村，那一片片的或是土坯房或是红砖房，顶着烈日的氤氲，趴在狗犬鸡鸣中……

考大学那年，心中总是有一个影子，考不上怎么办？考不上可怎么办？后来这个阴影一直在我的心底没有挥之出去，我的心影去上大学了，我的影子随我的心而去了。我的理想成一空壳儿，被这影子蛀空了的头脑，曾是那么不知所措。

冷静之后，面对穷困的影子，作出一生改变我命运的决策——当兵。可是，穿上军装的影子，也没有使自己改变，倒是和从前的影子重叠起来，使自己的影子厚实起来，再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似乎自己在生命的行程中打了一个无梦的盹，惊醒后，如同曾睡去过十几年。不再年轻，这是唯一的发现。

那日离开部队的时候，在慢慢经过熟悉了的营房大门的时候，阳光正好从眼前斜射过来，地上一个清晰的影子留在最后，战友们踩着我的影子，我竟然有了深深地刺痛感，眼角就有湿湿的液体流出。我不敢回头，我不知道我的影子有没有湿湿的液体流出。随着军车的开动，看见落在地上的影子，在随着军车狠命的奔跑。跟着吧，这么多年，也就它真心实意地在我苦闷、失意中左右拥着自己。

唉！这么多年来，唯有这么一个永远不曾离开自己却又被自己忽略的朋友，正是那个影子——少年时代的影子、青年时代的影子……甚至……

“把影子甩在身后远远的……/一位诗人这样告诉我//能甩掉吗?/你跑步前进,/它紧紧跟随形影不离,/你立定站直身子,/它夸大你/它缩小你/它歪斜你/它和你同根不同心//站在阳光下/不怕有影子//不要甩掉它/影子会给你警醒——/身正不怕影斜/就像大树/任你影子东倒西歪/不论哪种角度看我/我挺直向天”

当我写完此文的时候，忽然想起从前写的《影子》这首诗，于是，就把这首诗放在了最后，算是《那个影子》的影子吧。

“把影子甩在身后远远的……”／一位诗人这样告诉我／能甩掉吗／你跑步前进／它紧紧跟随形影不离／你立定站直身子／它夸大你／它缩小你／它歪斜你／它和你同根不同心／／站在阳光下／不怕有影子／不要甩掉它／影子会给你警醒——／身正不怕影斜／就像大树／任你影子东倒西歪／不论哪种角度看我／我挺直向天／／

当我写完此文的时候，忽然想起从前写的《影子》这首诗，于是，把这首诗放在了最后。算是《那个影子》的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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