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于永恒

       如《一念之间》中说的：须臾之于永恒，其实就是我们流于计算的滴答水声，是我们忽略不计的花开瞬间。我很感慨自己的成长，但同时更感慨父亲的蜕变。父亲今年已经50岁了，还常笑称自己还像5岁的孩子一般，谁说不是呢。那就请给我两分钟吧，让我回忆回忆，然后留下美好。

       这是一篇拖欠已久的文章，最早想写下是在高三，也许是在上半学期的后半时期，当时和舍友吃完饭经过老师宿舍楼看到一对父女，女儿追闹着要骑坐在爸爸的背上，爸爸自然无法拒绝女儿用这般甜腻的声音提出的要求。我和舍友就开始在那儿感喟说现在很难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她竟然告诉我，就在上周，她还叫她老爸背呢，说等再老点儿可就背不动了，她父亲只好笑着把她背起。我努力地脑补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五味杂陈。便打了鸡血般说要写篇文章祭奠一下已经逝去的童年，舍友用带有支持鼓励又夹杂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那得趁着这分热度尽早动笔啊！别等这股劲过了，灵感也就没了。”她终于还是笑出了声音。我的怂与较严重的拖延症也确实没让我失望，没错，我当时没写，拖到了现在，间隔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里老爸依旧一直在“成长”。

      说是现在长大了不好意思开口叫老爸背，其实在我小时候我爸也极少抱我背我，关于小时候的故事多数是妈妈告诉我的，我对儿时几乎没有记忆。我妈常说还好我没什么印象，不然我定会记仇的，这样听来，我也觉得庆幸。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粘人，又只喜欢被抱着耐不了被背着，即使她做饭我也要她抱着，她只好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炒菜，即便这样的情况老爸也是在一边袖手旁观，坐等吃饭，还真真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啊！晚饭后老爸就会出去打麻将，不会在家多呆一分钟，现如今聊起，他还是会厚着脸皮说这叫“修身养性”。那会儿我常常会在晚饭后扯着爸爸的裤腿，也许是要求他带我玩，但妈妈说老爸总是甩开我，让我别跟着，我想象着那种场景，还真有点心寒。

       我上小学以后，弟弟也已经入幼儿园了，当时我们还住在镇上，租了间离我所读的小学特别近的房子，邻居有个漂亮阿姨开了一间小卖部，由于距学校近所以生意特别火爆。大概从我三年级开始，爸妈吵架特别频繁，我甚至看到过妈妈把手机从二楼砸向站在一楼的爸爸。以前完全不知道原因，只有害怕，也就是那次我被问到一个从来没觉得一生中需要思考的问题——你想要和爸爸住还是妈妈住，当时也不懂哪来的智慧，说了想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我爸掉眼泪了，这是我现在到21岁为止唯一看到的一次。后来也有从我妈口中知道另一次，不过那是后话。还好他们最终没有分开。

       在我五六年级的时候，一个周五，我印象深刻，放学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家具和满地的垃圾，还看到了丢失已久的玩偶，我捡起它，好脏，我就又丢了，借了房东叔叔的手机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她说等等就来接我，我便没再问，在那儿等她。妈妈就这样神奇地背着我们把家搬回老家，已经记不清当时爸爸的反应了。这样看来似乎会觉得我母亲强行霸道，那只是还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不知道母亲的苦衷，再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爸和前面提到的漂亮阿姨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我也已经记不清是自己察觉到的还是从听大人们的谈论中得知的。只是慢慢的我变得非常敏感，只要放学回到家，特别是周末，我回家的时候他们还没下班，我在家里逛荡一圈，看着东西的摆设等等就能知道他们最近的关系怎么样。当时家境不算好，妈妈说父亲曾还是在私下为漂亮阿姨的新车垫付一大部分车款，周末也会以出去和朋友吃饭或钓鱼为借口带着漂亮阿姨“浪”，这些都是妈妈在我上高中后红着眼眶一点一点告诉我的。

      在我上初中的阶段，爸爸似乎又有和别的阿姨暧昧不清，也许不止一个，初二初三的时候妈妈已经生气离家了，一个人在厦门。初中我比较叛逆，弟弟上小学，脾气特别不好，但是在妈妈回家后就慢慢改善了，这也许就是家庭的创伤给孩子带来的危害吧。有一次是清明节还是端午节，爸爸手机在他洗澡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听从第六感的驱使，我打开看了——“今天过节，吃晚饭了吗？”类似这样的内容，号码是陌生不记名的，我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手机记下这个陌生号码，然后删除了这条短信。第二天去上学后，我就在午休时间拨通了这个陌生号码，初中阶段还很冲动，拨通后就一个劲的胡骂，音调特别高，声音颤抖还有些破了，只听电话那端问我你是不是某某某的老婆，这某的名字还并非我爸的名字，我冷笑一声随即挂断。那晚不知怎的我爸就在翻看我的短信及通讯记录，然后站在那一脸严肃地问我：“你今天和谁打了电话？”我下意识地回答没有啊，完全忘记和和一陌生女子通过电话，也因为和一个男同学通过电话，我本以为爸爸指的是这个，他也没再多问，直到我打开通话记录看才知道那个陌生号码就是第一条记录，我忘了删除，再回想他那严肃的表情我就开始在房间大哭，因为爸爸注意到的一定不是那个男同学的名字。这件事我至今没有告诉妈妈。

       后来妈妈回家是因为想我和弟弟还有七大姑八大姨混合劝说共同的结果，当然最直接原因是弟弟生病住院了。一家团圆真好！父亲也许是被长辈们骂醒了，变得“安分”许多，认真工作，不过努力工作是父亲一直以来的优点，至今没变。从我上高二开始，家庭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好，爸爸开始越来越关心我的衣食关心我的身体，在学习上从不给我压力，最常说的话就是顺其自然，考不好甚至还主动帮我找借口。打电话的时候总问我说是不是和妈妈比较有话说，这无可否认，但在我眼里爸妈一定是一样的，甚至对爸爸会有更多耐心，这大概就是父女间特殊的感情。

       高三后半期我很少回家，周末都住校，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学习，成绩不进反退，我开始喜静、变得易怒，甚至打电话和妈妈哭诉，和父亲交流似乎变少了些，但爸爸还会经常发消息问我“最近怎么样？”、“累了就好好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我总会反问父亲要怎么顺其自然，对话也就这样无言而终。直到临近高考的校自考结束的那个周末，我还不知道成绩，但是很清楚结果，觉得努力为什么没有回报只有折磨。傍晚我努力平复自己后打了个电话给爸爸，和他商量高考期间我的吃住行方面的安排，但是爸爸问我说你那么激动着急干嘛，本就难过再加上听到父亲的话觉得实在委屈，就开始哭着埋怨他，爸爸的声音和语气都变缓了，还夹着心疼与自责，我从没这样对他过，他不知所措，叫来妈妈接我的电话，我还在哭，不说话，妈妈只让我别担心这些，他们会安排好，我便挂了电话，还暗自哭了好久。回想起来真不懂自己在哭些什么，也十分后悔对爸爸说的那些话。那晚十分内疚，父亲是个不善言表的人，神经也很大条，如果我很难过他可能只会默默坐着、看着、听着，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满脸全是心疼。正是因为这样，我就知道那晚爸爸一定难受极了，深夜了，我纠结很久决定打个电话道歉，是妈妈接起的，说爸爸睡了，告诉我没关系，家人是不会散的。毕业后，某个傍晚饭后和妈妈散步，聊起当初，妈妈告诉我说，那晚父亲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好久没见他这样了，爸爸打电话给我的各个堂哥堂姐，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和我联系，叫他们没事给我打打电话。我就知道。爸爸处理的方式真就像失措的孩子，让人哭笑不得，也感动不已。

       现在，他越来越“可爱”了，最重要的是多了那份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家人的关爱。他变得很爱小孩，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他总爱抱着侄子侄女逗他们玩，我都会笑说以后都不用担心没人带孩子了，他总回以既尴尬又自豪的笑；他变得真的像个“老伴儿”，会给妈妈夹她爱吃的菜，会在一脸认真地埋怨妈妈一直叫他做事后默默动手；他开始成为我和弟弟的“好朋友”，为我们袒护，理解我们年轻人的想法。。。。。。

       如今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我每天用微信告诉他们我的日常，妈妈都会回我，爸爸只会回复一些他认为他该回复的事情，像问他是该先考四级还是会从这样的事，其余都只是隔频笑笑。对他说老爸我爱你，他会回谢谢，宝贝女儿，再发一遍老爸我爱你，他便又不回了。

可是，他的两鬓已经有白发长出了，真快。。。。。。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生命就是一个轮回，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就是天涯；一别，隔山隔水，可能就是一辈子。只愿您万事如意，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