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以前总想着,有朝一日,等我出书了,我终于可以大声地反驳爸爸,我当初写的文章不是无病呻吟,看郭敬明,不是懵懂幼稚,之前的一切一切被他狠狠否定严厉批评的行为,都是有意义的地基。
那些行为就像一根根倒刺,斜杠在我们中间。
比如爸爸没收我所有安妮宝贝的小说,
比如吃饭的时候,我经常被窗外的小鸟,雨滴吸引住,脑子里自己勾画各种各样的故事,爸爸这时会突然大喝一声,我惊得切断思绪,掉落碗筷,他瞪着我让我快捡起来,我就默默地收拾。
看看爸爸的铁拳头,也不敢还嘴,但是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劲儿。
我想我的倔强和桀骜,定是被他这么逼出来的。我学跆拳道的初衷也是为了对付爸爸。你们别笑,告诉我,你们多少学一门技能的初衷是那么的积极向上阳光正能量?
我就要和爸爸逆着来,他说你把刘海剪短,学校检查头发,我第二天就去烫个头。他说你跟我去亲戚家,我就第二天把自己锁在房间,装作不在家的样子。我就像一个淘气的男孩,小学的时候还被女生表白过。
我跟爸爸说的最多的是,爸爸,妈妈呢,让妈妈接电话,
爸爸,我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两个字好像是修饰语,妈妈永远是我们对话里的主语,我在看大鱼海棠的时候,恍惚觉得爸爸好像里面的湫啊。
02.
我立志去欧洲学多门语言,他说你不行。
唱歌,演讲,他说,你不行。
爸爸,原谅我现在以成人的心智还是理解不了你。
爸爸,你就像一个心智不成熟的恋人一样。
你跟我说不要学那么多门外语,自己40多岁还拼命学西班牙语给我写信。
你不支持我比赛唱歌,为什么会一脸愧疚和懊恼,只因公事缺席我的演出。
为什么你觉得我弹琴拿不出手,却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大雪,刮着寒风,送我去学琴?
用消瘦的手覆在我的脸上,抵挡风雪,我当时一脸嫌弃地冲你吼,哎呀,你这样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
你不希望我谈恋爱,却在看了我大学男友的照片时说我眼光好,说他长得像齐秦,告诉我也要努力,不要依赖人家。
我第一次出国一年半才见你一次,我才发现,你的手那么瘦弱,我可以把你整个人抱起来,为啥,小时候被你打的时候,辣么疼?
03.
我爸爸说我又瘦又小,发育不良但样子,以后嫁出去,有点难。
可是妈妈跟我说,他一直把我的照片镶上边放在床头。我说:“妈,等会儿,那照片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周围有没有白色,黄色小花?”
我不愿意听到我爸没有和我作对的消息,感觉好不真实,好煽情。
就像他之前那封长长的,运用了各种复杂时态的西班牙语的信,我看了好久,我打了一行字,说,你这个语法不对,时态不对,好好查查,不知道的再问我。
他说:“好”。我极其不习惯爸爸顺从我的样子,我开始看到爸爸的背不像我小时候印象中那样,像一杆枪那样挺直,我不愿意承认看到信的温馨感觉,我觉得别扭,我们关系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啊。
不过,爸爸,这封信,是我收到的最动人的情书
原谅我过去不懂Me amas , pero no lo entiendo
Te amo, no se si sabes o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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