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冯骥才先生《俗世奇人》的一篇文章《背头杨》,乐开了花。背头杨是大家小姐,却不按常理出牌,激进好动,好往外边跑,模样性情都跟小子一样。她仿照外面革新的男人那样留了个大背头,结果在外面的公厕被一群人误以为去女厕所耍流氓给好好地修理了一顿。后面她再也不敢这样了,可是更加悲惨的事情又发生了,很多男的假充背头杨,跑进女厕所,强行亲吻女人,这可是坏了她的名声。
她比我要悲惨些。我上高中的时候,也因留板寸、打扮中性,去女厕所的时候被惶恐的眼神刺穿过,只是没有像背头杨那么被暴打、被冒充,实数幸运。
余华《兄弟》里的李光头是在厕所里偷看了五个女人的屁股而名声大噪的,他娘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他和他父亲的命运不同,他后面时来运转,飞黄腾达,他的父亲却在偷看女厕所的过程中不幸淹死。
我邻居的好朋友当时在我们镇上上第五高中,有一天她回来跟我讲了一件事儿,说他们校长的儿子被打了。原来也是在偷看女厕所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我们上学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一点也不稀奇,邻居其实主要强调的是校长的儿子怎么也能干这样的事情。
这些都是厕所里不好的事儿,都是以前的厕所闹的鬼。要是等我女儿长大了,她看这些书描写的这些有关厕所的问题,肯定会失去很多乐趣。有一天,她放学回来跟我抱怨,说学校厕所的有一个门坏了,又只剩那一个隔间,没办法只好边一手推门边上厕所。表述这事儿的时候脸上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
我倒是无所谓地回答:“要是你生活在我们小时候那个年代就好了。你就不会对厕所的隔间门坏了有所抱怨,因为根本没有门呀。”
她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厕所都是带门封闭的小隔间,她想象不到以前那种一排人一人蹲一个茅坑、屁股完全裸露给别人还怡然自得的样子。如果换作是她,可能要在憋着甚或尿裤子和当众脱裤子上厕所这样的大是大非上来做选择,毕竟后者对她需要很大的勇气。
好多年前,母亲来帮我带孩子,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洗手间竟然和厨房只有一墙之隔。家乡的厕所都在后院的犄角旮旯里,母亲自然接受不了。我对母亲说:“这里是抽水马桶,便完一个按钮就随着管道到它该去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咱家里你一低头看到的都是屎尿苍蝇蛆,夏天还得忍受蚊虫叮咬,当然不能挨着厨房了,肯定是越远越好呀。”妈妈一辈子就是在那样的环境过来的,自然我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前两年,妈妈开始盖新房子了。今年回去发现一个豪华气派的两层小洋楼映在眼前,厨房里抽油烟机、灶台、橱柜、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别提有多开心了。结果一进厕所,立马万分失落。盖在大门口的厕所一股子味道扑鼻而来,虽然不见屎尿,却还是有些蛆在奋力冲向光明的岸上。我的脑海里立马就想到了一句话:“物质文明看厨房,精神文明看厕所。”
我抱怨妈妈,怎么没有安装抽水马桶,怎么不把厕所和洗澡间打通,这样在屋里就可以畅行无阻,不至于上个厕所还要冒着雨雪风霜。妈妈为了应付我,说想改那还不容易。我知道,一旦我走了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反正我一年在家也呆不了多久。就像嫂子去年带着孩子们来深圳,进家门没多久竟然问“小区里有没有公厕”,我有点纳闷,家里两个洗手间还怕不够吗?原来嫂子和侄子异口同声说“坐马桶不习惯”。
过了几天,小学同学开着别克轿车接我到镇上吃饭,餐厅比较讲究,开放式厨房一目了然,我们三个说着话回忆着小时候,气氛融融。吃完饭,一同回她的窗帘店。她顺便说“咱们先解决一下吧”,我们都说好。她把车开进了一个破落大院,径直走进了厕所,满地粪便纸巾就强行进入了视线,几近无处落脚。我观察同学,她们若无其事、有说有笑,我并不怎么敢表现的太不满,怕她们笑话我矫情,肚子里却在翻江倒海。
“文明并非从文字开始,而是从第一个厕所建立开始的”,厕所虽小,必须革命呀!
《中国周刊》12期大篇幅谈厕所革命,其中我看到一位中国留学生记录他与“日本式厕所”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我一打开门,原本盖着的马桶盖竟然自动掀起,并且有优美的音乐从中流淌而出!我的嘴惊讶成O型,然后小心翼翼地踩过纯白的地毯站到马桶前。接着,我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等待11月的马桶圈给人一个冰冷的激灵。但,预想的冰冷却并没有发生,因为马桶圈竟然带有热度。”
如果未来我妈都对这样的卫生间习以为常,那厕所革命就算大功告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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