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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春天了,窗外阳光灿烂,蔷薇正艳,与青翠欲滴的绿叶交相辉映,在风中摇曳生姿,恍若仙境。淡淡的清香在巷陌深处的庭院高墙上流泻而下,生动之外,更多了一份鲜明,看似招摇,深藏在骨子里的却是恬淡如水的静美和悠远。
喜欢这千娇百媚的春天,喜欢看蔷薇花一朵挨着一朵,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垂挂在柔韧的枝条上,如同母亲串起的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帘子。
时间在岁月里开花,任季节穿越经年的故事。那是生命中最美的日子,母亲的目光就隐匿在那一片明艳的花海里,绿叶一般沉静慵倦。曾经的温柔,犹如一缕芬芳的青烟,将过往的风,沉醉得缱绻斑斓。
我常常睁着眼,看母亲穿过斑驳的光影,从梦里向我走来。依旧是时光的阡陌上,我们相聚在青砖黛瓦的小院。一架葡萄,一丛蔷薇,一方水井,一壶茶,一树带雨含露的梨花,满院暗香浮动的苦楝。带着安静的心,随意翻阅一册泛黄旧卷,在增广贤文里,会发觉,每一首诗,都诠释着母亲的言行;每一个字,都饱含有母亲的情意;每一句话,都蕴藏着母亲的故事。
梦里的母亲从来都不言不语,眼波里静静绽放着五彩缤纷蔷薇花儿,红的、白的、粉的、紫的……每一种颜色都表达着不同的语境,花叶扶疏,井然有度。
妈妈,我是您眼中那朵火红的花儿吧,您总是要我藏起来,您说,会藏是立身安命的法宝,可我不会呀。不会将聪明藏于笨拙,将锋芒藏于收敛,将清高藏于随和,将冒进藏于退缩……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一朵开到荼靡的花,犹如一个愚鲁张扬的女子,那些纷纷凋零的花瓣,终究是落在尘间的一滴血,凝成了眉间的一颗朱砂痣。此后经年,您疗愈的目光倏忽穿过我隐约的疼,我在泪水中懂了您,也看见了自己。
这是一场红尘的游历,蔷薇花在多情的春天里铺展着深深浅浅的记忆,那些被记录的足迹,像是命运埋下的伏笔。流年易逝,依然参不透宿命的玄机,孤独的灵魂穿越幽深的长巷,如约而至。
就这样,在深邃无涯的时光里,我们守着前世今生的约定,在这方小院里相逢,从此,冷暖悲欢,守望华年。
记忆翻阅着流年的片段,将曾经的过往剪辑成一部古老的影片,安放在午夜梦回的彼岸,黑白分明,情节如初,是季节里那一幅崭新的画卷。
“梦怕愁时断,春从醉里回”,繁华三千终究抵不过一场梦幻泡影,梦里的邂逅,可以颠倒日月,更替春秋,不管身处何方,几度轮回,有母亲的地方就是家的所在。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个“客”字成了哽咽在心头的苦涩。一朵花,一个可以相随的身影,慰藉山重水复的孤寂,拂去岁月的烟尘,抵达生活的深处,五月是母亲的节日,一草一木,皆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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