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飘飘,雨也潇潇,无声的春雨滋润着大地,鲜嫩的小草钻出了地面,鹅黄的嫩芽缀满了枝头,又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来临了。
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我七十九岁的外祖父却静静地离去了,他一直盼望着春天的气息,一直以为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的病就会好起来,可是他艰难地熬过了寒冬,却没有等到春天的来临。
清明节的前夕,他瞌然而逝,将无尽的哀思留给了我们,将漫漫的孤寂留给了外祖母,一年后,受尽煎熬的外祖母无疾而终,追随外祖父而去。
年前,陪母亲去舅舅家,路过村口外祖父母曾经生活过的老屋,禁不住停车驻足,院子篱笆倾倒,院内荒草枯枝,在寒风中抖动,一把生锈的大锁挂在斑驳漆落的木门上,处处透出一股萧杀的景象。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望着眼前的景象,一股悲凉油然而生,眼前飘起一阵薄雾,朦胧中,我仿佛看到昔日那个农家小院热闹的场景,看见外祖父母乐呵呵地站在家门口迎接我们......
想从前,只要我们一来,外祖母一定会惦着小脚跑到村口的猪肉摊上里割一大块肉,再到村内菜摊买很多菜,外祖父会叫来舅妈们,然后大家和面的和面,剁馅子的剁馅子,一起热闹热闹地包饺子,看着屋里屋外忙忙活活的一家人,外祖父会坐在大椅子上笑着,并数算着谁谁刚来过,谁又多久没来了,外祖母则跑前跑后找家什,几个舅妈边干活边笑着埋怨,你看你忙的,弄这么多的肉,什么时候剁完啊,外祖母把眼一瞪,啥,光你们吃啊,还有那一大帮孩子呢,他们没来也得给他们留着,说完便哈哈笑起来,脸上开出灿烂的菊花,她说的是她那些孙子孙女们,哪一个吃不到也不行啊。
而今,他们走了,这种热闹温馨的景象再也不会有了,但外祖父母给予我们的疼爱和牵挂是我们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他们俩一生养育了十个儿女,历尽生活的艰难,直到他们的晚年,仍将无尽的爱都给了众多的孙子女和外孙子女。
外祖父是煤矿的退休工人,他的退休金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这几十年来,他们忙的最多的就是给这个孩子做棉袄,给那个孩子做棉裤,每到春秋天,按照外祖母的嘱咐,外祖父就常常骑着大轮的车子走十几里路去赶集买花布,回来后外祖母就天天戴着老花镜缝啊缝啊,我们是穿着外祖母亲手缝制的棉衣长大的。
然而,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一个个都结婚生子,外祖父母也老了,但是,我们的孩子们又穿上了他们缝制的棉衣,母亲说你们歇歇吧,有我们呢,但是外祖母一听就生气,说咋了,嫌我的针线不好了还是眼神不好了,告诉你们我壮实着呢,因此依旧是外祖父赶集买花布,外祖母缝棉衣,那时他们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我们的孩子们,包括我的女儿,也就是他们的重外孙女,也穿着他们做的棉衣度过了童年,如今女儿长大成人了,他们也故去十年年了,我们依然珍藏着他们做的花棉袄花棉裤,当时女儿还小,对太姥姥的记忆也许就是这些棉衣了吧,看着棉衣上密密的针脚,我想起了孟郊《游子吟》中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外祖父母将全部的爱都缝制在棉衣里,温暖了我们三代人,等到我们想多尽点孝心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外祖父母相依相伴走过了六十个春秋,外祖父的离去也带走了外祖母的魂魄,我们轮流陪伴在她身边,但是究竟代替不了外祖父,她一直没能从姥爷离去的悲痛中走出来,也许是天上的外祖父也感觉到了留在人间的老伴的孤单,一年后,外祖母也走了,他们终于团聚在一起了。这样他们在天堂里一定不会寂寞了吧,我们虽然不舍但替他们高兴,遥祝二老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立在春天的阳光里,我仿佛又听到了外祖父母爽朗的笑声,他们所给予的疼爱像这三月的阳光明媚、灿烂,温暖着我,让我感到生活是多么美好,他们将一直活在我的心里,直到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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