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爬

开始后悔了……，当一个人走在越来越黑的山路上，除了脚下石头被脚踢得四溅声音，周围一片寂静。这是San Bernardino山脉的一座，中文翻译为土豆山，相传很久之前一个种土豆的老人过世后，将这座山捐给了小学，于是得名Potato Hill。

原本是想试练一下，看看老男人的胆量是否随着年轮，飘得越来越少，哪里知道，这深山里的夜色，让我迅速肯定了胆量丢失的事实。

这座山大约有4.8迈，来回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它最初是缓和的山路，一条宽宽的防火通道蜿蜒而上，两旁的树荫可以遮挡加州的炽热的阳光。前半段在树荫下的光影中，心情舒缓而自由，到了后半段，山坡徒然上升，让爬山的人心跳加速，汗流不止。

我喜欢这种感觉，一年前，除了周六日，几乎是每天一爬。

但夜里一个人爬山，这是第一次。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态，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让自己的肾上腺素有一次激动。太久的平静和迷茫，导致了这个选择。

刚到山顶，就发现夜色美极了，从山上看过去，那金黄色的点点灯光簇成了一片灯海，星罗密布，像铁炉里烧得通红的铁水，浇在天地间一张巨大的棋盘上。那熠熠生辉的灯海，远远看去，只想到人类文明四个字，因为那瞬间，你的心，在天与地的中间，把星海和灯光同框起来。

夜风吹起身上的轻衫，爬上来的气喘还没有过，浑身通透，眼前就是这如痴如醉的画面。

看够了就下山，夜色变得越来越浓重，山路也由灰变得模糊不清，上半段树丛少，多是开阔的视野，心里没有什么负担。回到时下半段的时候，防火道的旁边，是一条隐蔽的小溪，周边的树木多了起来。

你知道，未知的恐惧往往要大得多，因为它不是自己，还有你的想像夹杂着。

山路弯弯，路旁是一人高的花丛，在手电的光晕下，迎面而来，那光的身后，是令人恐惧的黑暗，你不能肯定那背后，是伏着一头熊，还是一只饿得昏头昏脑的土狼。

那个时候，浑身的感同受，都提到了最高的准备，一个不明来历的声音，会让你马上警觉，将手里的武器捏出了汗。

想起曾从军的父亲讲过，他17岁时，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马枪，去几十里路的地方，独自送信，吓得直哭，估计也是这种感觉吧。

没有同行者，只有自己的时候，是面对的时候，自己与自己对话，努力去听外界的声音，不断评估安全系数，时刻准备突如其来的状况……

这就是那个晚上，给自己的一个礼物……勇气，是逼出来的。

逃出漩涡.作者贺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