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科学进步有一个主题,就是人类不断地意识到自己的“不特殊”。
过去中国人说人是世间万物之灵长,西方人说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是为了人。
古人认为人是特殊的。伽利略之前的人们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伽利略一有了望远镜马上就发现这事不对。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绕着我们转。如果木星也有自己的月亮,那地球和木星又有什么区别呢?紧接着牛顿的定律的一个基本认识就是,天上的东西应该和地上的东西满足同样的物理定律。再进一步,到了达尔文的时候,人们意识到人和其他动物、植物、微生物之间也没有本质区别,人类是从其他动物演化过来的。更进一步,现在绝大多数哲学家都已经相信,生物和非生物之间也没有本质区别。
人的确是高级动物。高级是高级,但并不特殊。
其实我们之所以高级,也不是因为天命所归,主要是因为运气好。我们恰好赶上了一个恰好的地球。
读过罗伯特弗兰克的《成功与运气》,你就知道个人的成功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运气好。金牌选手将会拥有好得多的机会,但银牌选手未必不是原本更有实力。
能意识到自己不特殊的人,就是“不特殊论者”。
我们看到现在很多特别成功的人物,不管多厉害也没有表现出狂妄自大的姿态来,都还有一种智识上的谦逊,这个谦逊不是假装的。他们是不特殊论者。
不特殊论者首先要有人人平等的观念。世界不是因你而存在的。不管你做了多少,世界的运行也基本上跟你没关系。
不特殊论者的反义词,是巨婴,他们认为世界是围绕着他们转的。巨婴如果始终不长见识就永远不会成为不特殊论者——他们可能会变成“弃婴”。弃婴认为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世界已经一再让他失望,他完全失去了信心,也不再对世界提什么要求了,甘愿做个边缘人物。
相比于以上两种,不特殊论者有一个竞争优势:他能从别人的视角去考虑问题。
好比施展老师的史观一样,如果我们一直停留在中原视角上考虑,中原王朝是文化正朔,草原上都是野蛮人。中原人高生产,发展文化,草原人就知道抢我们。而当我们站在二元视角时,就会发现,在中国历史上成功站住脚的王朝往往都具备了这种二元视角。这些王朝的统治者既理解中原的逻辑,也理解草原的逻辑。
作为不特殊论者,有一个可操作的原则,就是应该把别人的需求和你的需求放在一起通盘考虑。
再进一步,你还应该把这个世界的运行状况和你的计划通盘考虑。你有你的计划,和世界没有关系,因为它另有计划。
作为一个不特殊论者,我们都应该有一点不安的感觉,看看你周围环境的设定,想想各种不用你争取就有的条件,你是否也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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