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晨,父亲的微信分享了一首表达父爱歌曲的视频,画面里一个小女孩,天真烂漫,一个老父亲,满脸宠溺。看得我泪如雨注。
我相信,歌里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父亲心心念念想跟我说的真心话。
我的父亲跟典型中国父亲一样,不善言辞,情感都藏在心里。
从小我就鲜有父母亲的概念。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从3个月大,我就被寄养在很多户亲戚家,俗称“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孩子。对父亲第一印象是在奶奶家,当时的我在别处玩儿够了,正回家呢,看到一个穿着夹克推着自行车,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叔叔,跟我奶奶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就喊起了我的名字。吓坏了!不知道要干嘛,哎,还是先躲吧!一边躲还一边偷看,有没有找来。最后,我凭借对地形优势的充分利用,夺得了“躲猫猫”游戏的胜利。
童年对父亲的印象一点都不好,甚至认为比吃百家菜的时候还差,因为……要罚跪。
被爸妈带回后,野孩子有了家,随之而来就有了规矩。打碎碗碟要罚跪,顶撞大人要罚跪,放学没等大人来接要罚跪,最丧心病狂的,我们家大年三十要跪着给大人磕头拜年、说吉祥话,才有压岁钱。(此家规直至我18岁才废除,害得我现在对年三十还有阴影)上学之后我才知道,跟其他小盆友家里的棍棒教育相比,罚跪好像还算比较温柔的。
大学之后跟父亲相处的时间更少了,但也并不妨碍性格相似的我俩起冲突。妈妈说,我俩就像两架机关枪,随时准备向对方阵地进行扫射,伤敌有没有一百不知道,自损肯定超过八千。要不就是我嗷嗷大哭,要不就是他的血压腾腾上涨。
后来我才知道,父爱,这种我觉得自己从未享受过的东西,早已化为生活中的一个电话,一条微信,一个问候,一声叮咛……只是,父亲的爱,比起母爱来,更加看不见,更加摸不着,更加润无声……
去年,我生了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病,病到要做手术。在医院病房里,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母亲这个质点的运动轨迹为,病床边、休息区、盥洗室,稳稳地一个三角形。父亲这个质点,却难以表述具体轨迹,为什么?因为他走在来回食堂的路上,走在来回小卖部的路上,走在来回住院手续的路上,走在来回找医生的路上,走在来回回家的路上(给我煲大补汤)。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各处,而且总是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根本没办法描绘轨迹。有时我这边需要照顾,还不得不打电话干扰他的运动轨迹。
那是我刚做完手术第二天,医生嘱咐别老躺着,必须下床走走,活动活动。气血两虚的我单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坐不起来,更别提下床了,在旁边的妈妈怕力量不够反弄疼我,只好求助于在外面排队买饭的爸爸。
后来,父亲一只手托着我的背,把我从病床上扶起来,掺着慢慢下床,然后我挎着他的胳膊,整个身体倾斜着,开始一步一步往前挪动,每动一点,就会收到来自旁边的,被我倚为支柱的,走动太多带点汗味儿的,中年男人的赞美。从前与父亲间再多的不理解,不开心,在那一刻,都和解了。
父亲今年49了,及至知天命的年龄,却还有自己的一些些小偏执。比如,每次我给他买了东西之后,他会主动默默的通过微信,把钱转给我。时间久了,我自己都忘却这回事了,突然手机一响,收到来自爸爸的转账,想起他嘴里时常念叨的“年轻人挣钱不容易”,心里还是暖暖的。也许,这也就是他还坚持在工作,继续奋斗的原因吧!
曾经有一次,我被父亲在电话里说的嚎啕大哭,有个亲戚看见,安慰道“自己的爸爸说说,没事儿”。少时不解其中味,现品之,乃妙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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