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主题是“论《伊利亚特》”,与苏格拉底交谈的伊安是一位来自爱菲索的吟诵者。诗歌的创作和吟诵在古希腊被视为一门技艺和行业。伊安在节日庆典上吟诵荷马史诗,自认为是全希腊最伟大的吟诵者,他的自信与自满受到苏格拉底温和的挑战。
伊安说自己最擅长吟诵和解说荷马史诗,苏格拉底于是提出“谁能比较好地解释诗人的作品,比较好地谈论专业问题”的问题。结论是:所有诗人几乎都处理相同的主题,因此同一个人可以恰当地评价和判断所有诗人,专业人士比诗人能更好地谈论相同的题材。
专业人士是这样类型的人:当一些人谈论相同的话题,他知道如何识别最佳谈论者和最差谈论者,不仅知道好的是什么样的,而且能够甄别出差的。
我们由此可以延伸到一个话题,关于城市教育和乡村教育的差别。城市教育不但学校的综合水平较高,父母也深度参与子女的培养,同时,无论是阅读、校外活动、运动、特长、博物等等各个方面都有更多的关注和参与机会,因此是用心教育、精心培养;乡村教育除了学校以外,父母的参与度较低(留守儿童的现实值得我们每个人关注),课堂以外的活动少之又少,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好苗不愁长”、“好名降不住,贱名好养活”都体现了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放养心态,因为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恰恰是这种心态阻碍了进步和发展的可能)。
好的教育可能类似于在见识、品格、心理等方面达到苏格拉底所说的专业人士的水平,这里的专业人士不是指专家,而是说让受教育者能够具备基本的分辨好坏、善恶、真假的能力,具备批判性的思维。显然,接触过苏格拉底、马丁·路德·金、甘地、特蕾莎嬷嬷的事迹和思想,阅读过《吹小号的天鹅》、《小机枪手》、《好心眼儿巨人》、《动物农场》、《哈姆雷特》,参加过“自然之友”的“盖娅自然学校夏令营”,接触或陪伴过伤残人士,经历过球场、棋盘、舞台上无数次孤独、对抗、失败、胜利、欢呼的学生,要比没有经历过前述事项的人更可能体会到有关真理、善良、发展、进步的真谛。能够明辨真与假相当于在生活中立了一个标杆,真的就是方向和指引,偏离的就是错的,偏离的越多就错的越多;而野蛮生长的小孩多的是盲目性,少的是方向性,他过早地接触到生活的残酷——贫穷、缺少关爱、孤独、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金钱的诱惑和冷血——他难以更多地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好,只好到处乱撞,接受命运的偶然,这不能称之为接受了好的教育。无论如何,教育应当是让更多的孩子“知道如何识别最佳谈论者和最差谈论者”,成为生活上某种程度的专业人士。
伊安认为苏格拉底的意见不能解释他的情况:谈论其他诗人,伊安没有兴趣,也无话可说,更无贡献,而一谈论荷马,他马上头脑清醒,有一肚子话要说。苏格拉底认为这种现象不难解释,吟诵者谈论诗人的基础不是知识和技艺,而是神灵附体或灵感。如果伊安的能力来自技艺,他就能谈论所有诗人,因为诗歌的技艺是一个整体。在诗歌的创作中,缪斯女神首先使某些人产生灵感,然后通过他们传递灵感。诗人是最初的环节,乐师、演员、吟诵者是中间环节,观众是最后一环。只有神灵附体,诗人才能在神灵的激励下超越自我,离开理智,创作诗歌,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写出诗来。这里隐约出现了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对诗人严厉批判的影子,因为诗歌与理智、知识无关,是灵感、想象和情绪,会让人们对现实产生错误的认识和理解。
对话的最后,伊安坚持自己对荷马的每个话题都很在行。苏格拉底通过驭手、医生、占卜师的例子向他证明,某一门技艺的行家比诗人更能判断那些有关技艺的谈论,因为这些行家掌握了这门技艺。关于吟诵者和将军的对话凸显出伊安的自负和无知,他自认为从荷马的诗歌中学到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自己只是怀才不遇。苏格拉底犀利地指出雅典选出了很多优秀的外邦人做将军,伊安不但是个自封的冒牌将军,而且像普洛托斯一样弯来扭去,只为了逃避回答“自己为何对荷马出奇地聪明”这个问题。
苏格拉底要伊安在两种解释中做选择:使伊安能谈论荷马的是知识或者是对一门技艺的掌握,使伊安能谈论荷马的是得到神灵的馈赠。伊安被迫投降,选择做一名神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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