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魔都的一些面馆经过自媒体的炒作,变得有些妖魔化,我从未觉得这些面馆能好吃到天上去,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它土生土长,哪里有街区,哪里准保就有它,像野草一般顽强,像里面放的味精一样倔强。
“董记面馆”就是位于愚园路上,一家典型的上海面馆,招牌就是像大肠面、猪肝面这一类重口味汤面,外加经典的爆鳝面、辣肉面等等,你不想吃汤面的话,也可以吃拌面,或者饭,反正浇头就是这些。“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这些浇头面,你爱吃不吃”,颇有这种风范。
每当我不想点外卖、又不想自己烧的时候,愚园路上这几家老面孔就会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知不觉,“董记面馆”以其鲜明的个性,也成为了其中一个经典的候选者。他的优缺点很明显,重口味不重健康,猪肝大肠皆浓油赤酱,入口芬芳,齿颊间浓郁可口,然而下肚之后,因为太油腻,感觉负担有些沉重。
挑剔如我,一般也就两周吃个一次,主要是“董记面馆”离我近,附近可吃的饭馆实在不多,伸出一只手,掰掰手指,就这么几个选择。有的餐厅,你吃完想把这家餐厅放一把火烧掉,各位看官,注意了,这是一种修辞手法叫夸张,并不是我真的想这么干,如今这个媒体环境,你不这么注明一下,可能真有人把你告上法庭。
而董记面馆是我吃完之后,不但不想“烧”,而且还希望它继续存在下去的这么一家店。
比如这个梅雨天,气压低,空气湿,天气热,赶在瓢泼大雨来临之前这么一个当口,来一碗董记面馆炮制的“猪肝面”,还是能够安抚一下空虚的肠胃。我一般会避开用餐高峰,挤在一起吃饭,总让我联想到囚犯就餐的场景,若非必要,我一般都会避开。
今天也不例外,欣赏着街市中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丑老嫩少,路边的绿植,街边的新店,我慢慢走向“董记面馆”。
还没走到的时候,我已经出现了“猪肝面”+“素鸡”的组合,这个组合实在过于强大,他们牢牢的锁定了我的大脑,占据了我的内心,“爆鳝面”“大肠面”这些微弱的声音,只能是装作听不见。
“董记面馆”里面,每一款面都做成竹牌,从左到右挂了一整排,但主角也就这几样,大家懂的都懂,比如我后面的女子也点了猪肝拌面,配瓶装的维他奶,这种瓶装维他奶是某一代人的童年回忆么,我看经常有人点它。
再后面进来的一个女子,也点了个猪肝汤面。可不是么,我觉得董记面馆的真正核心就是猪肝面,其他花里胡哨的都是陪衬。“老董,你老实交代,一天卖掉多少碗猪肝面?”我心里暗自想。
没多久,快速炮制的猪肝面就上桌了,看着也真的是油腻,吃起来也真的是入味,不浓油赤酱不这么搞,也不一定好吃。
我一边叹气,一边捞着里面的猪肝,暗自观察起左右男女,反正刚好没事干。旁边的一对年轻男女同事在讨论着工作,对面的女子还把她的猪肝拌面拍了个照,同时也按了个店里的环境照,神色略有慌张,为什么这么慌张,我也不得而知,如今我不怎么爱和人搭讪。我现在觉得,年轻人搭讪是浪漫,中年人搭讪,那是变态。已经是中年人的我,就好自为之吧。
右边的女孩点了个炸酱面,我偷瞄了一眼,着炸酱面看上去就不地道,也没有黄瓜丝,这能叫炸酱面?对面的猪肝拌面,我看着也觉得不太行。猪肝面,总觉得没有汤,就没有灵魂。
吃完面,稍微喝了两口汤,死咸死咸的,于是叹了口气,开始慢悠悠地擦起嘴巴,最后看了眼对面的美女,想想算了,还是不搭讪了。
这美女就像碗中的猪肝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有选择的时候,就只好选择选择。有选择的时候,则必然不会选择。
我只见过一次董记面馆的老板老董,就是那种脑满肠肥的上海厨师爷叔,这成语没有不敬之意,很多厨师都长这样。老董声音洪亮,炒起猪肝来也十分决绝的那种。
这种猪肝面,和野草一样顽强,在我来之前已经存在,以及在我去之后,它会一直存在下去。
我的喜欢和不喜欢,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虽然重,但是并不重要,于这个世界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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