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是什么？
毛姆18岁时(1892年)，去圣托马斯医院学医。他并不喜欢从医，大多数空闲时间便用来读书和学习写作。两年后，他开始实习医。无论是在门诊做文员，去病房内工作，还是深入兰贝斯的贫民区做助产士，都让他见识到了底层人的苦难生活。
有人说，苦难可以促进同情心加强感受力；还有人说，苦难可以让人坚强净化人性……而毛姆说，苦难并不能使人高贵; 相反，它会败坏一个人，使他更加渺小，变得自私、卑鄙、小气而又多疑。
请看下文。
1. 在圣托马斯医院, 我接触到了我最想要的原汁原味的生活，并饱览了生而为人可能拥有的每一种情感。
在圣托马斯医院, 我接触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原汁原味的生活。在学医那三年中，我饱览了生而为人可能拥有的每一种情感。这吸引了我的戏剧本能，激发了我小说家的潜质。
时至今日, 四十年已经过去了(毛姆创作《总结》时已经将近60岁), 我仍能如此精确地记得某些人的样子, 能画出他们的像来。
当初听到的那些言语声口仍在我的耳边回响。我看到过人们如何死去。我看到过他们怎么忍受痛苦。我看到过希望是什么样子, 还有恐惧和解脱; 我看到过绝望是如何在一张脸上刻出黑暗的纹路; 我也看到过勇气和毅力。
我看到过信念在人们眼中闪耀, 而他们确信的在我看来却不过是幻影, 我看到过真正的勇气, 它使一个人以讥讽的玩笑来迎接死亡的诊断, 因为他过于骄傲, 不愿周围的那些人看到他灵魂的惧怖。
2. 苦难并不能使人高贵; 相反，它会败坏一个人，使人变得自私、卑鄙、小气而又多疑。
在当时，大部分人都享有充分的安闲, 和平似乎已经确定无疑, 繁荣好像也得到了保证, 有一派作家夸大了苦难的道德价值。
他们宣称苦难对人是有益的。他们宣称苦难会促进人们的同情心, 加强人们的感受力。他们宣称苦难为精神打开了美的全新通道, 使它能够接触到上帝的神秘王国。他们宣称苦难能使人的性格变得更强, 使它能从其人性的粗鄙中得以净化, 为那些寻求而非回避它的人带来更完美的幸福。
有几本秉持这种价值观的小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其作者们住在舒服的家里, 三餐无虞, 身体健壮, 赢得极大的声望。
我不止一两次, 而是十多次在我的笔记本上记下我亲眼目睹的事实。我知道苦难并不能使人高贵; 它会败坏一个人。它会使人变得自私、卑鄙、小气而又多疑。它使他们只专注于琐碎的小事。
苦难不会使人们更加超拔; 只会使他们更加渺小; 我曾不无残忍地写道, 我们不是从我们自己的苦难, 而是从别人的苦难当中学会了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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