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区长外公

  跟随着熟悉的旋律我的视线回到了高中课堂，“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不对，这不是袁华同学的我的区长爸爸，频道错啦，导播，麻烦切一下！

  我的外公，真的是区长，我老家的一个区，不是什么天府新区这样的大区，那时候还有警备员和配枪呢，不过因为火爆的脾气，有一次和上级拍桌子，被降职了…其实呢，拍桌子也没啥，不至于，但是，我外公是用的配枪拍的桌子，这就有点问题了，尤其在那个敏感无比的年代…性情耿直，没有办法。 

小时候听妈妈讲外公那些过去的故事，讲他在老家民望有多高，老百姓多么喜欢，用自己的钱给老百姓修路什么的，我虽然没有嗤之以鼻的不信，也没有深以为然的相信，毕竟我外公，是妈妈的父亲，而在我年少轻狂的日子结束后，也没有见到太多外公的事迹带来的（这里暂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暂且不表，用好处那是对外公的侮辱），直到去年，到大理玩。

招待我们的是外公的干儿子，有一天他组了一个饭局，在他谋生的地方，有很多老家的朋友，虽然生活如今地球很小，但是能在他乡听到熟悉的乡音，也是一件让人感受到莫大快乐的事情，尤其是男人。毕竟小地方，说着说着就有了很多共同的朋友，记忆，直到我舅舅们说道了我的外公，另外一个人做出了让我往后的日子对外公的伟岸深信不疑的动作，他双手抱拳表示了敬意，眼眶有了一些水雾，在现在这样一个年代，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的儿子做出这些动作，外公当初的民望，不言而喻。

  其实我对于外公的记忆，并不少，我在脑海里搜寻着，回忆的沙海汇聚成了外公的叶子烟，在地摊上买的叶子，自己卷，外公的收音机，外公并不爱好看电视，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着收音机，嘬一口叶子烟，饮一口茶应该就是他业余时间最大的爱好了吧，外公生活的地方，是肯定有这几样东西的；然后就是做饭，这也是我喜欢做饭的原因，应该是最大的原因，下面再细说，有些时候，做饭能让我想起外公做饭时候的样子；剩下的外公，就是操劳了，一辈子的操劳，孩子们生活好起来了，您就这样离开了，我想那首“父亲写的散文诗”用在您身上，毫不为过。

外公肝昏迷的时候，我正要开学了，大学，所以如果我去上学了，那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那时候的我，猪狗不如，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怎么都不会去上学的，我要陪着外公走完最后一程，这么多年，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我不知道外公走的那天当妈妈听到身在武汉的我在电话那头说我不回去了的时候有多失望，其实外公走的前一天，我还梦到了外公，在大舅家的沙发上坐着，摆弄着收音机，可能是外公知道自己要离开了，想看看我吧，毕竟在孙这一辈，我是他耗费了最多心血的人。

说到这里，干脆讲一个事给大家听吧，我只给一个人讲过。我去武汉上学的头一天，我偷偷去了医院，坐在已经肝昏迷的外公的床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呆了半小时，可是那时候我却一点泪水没有，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反正看不到，我不想流泪，又或者潜意识里不希望外公离开，不相信。第二天在去武汉的船上，不经意看到这样一篇短文：“在养老院，一个老人，细心的喂他已经患了严重的阿兹海默的老伴吃饭，老伴不认识他了，打着他，骂着他，他笑着，像极了那句，她在闹，她在笑。工作人员问他：“她已经不认识你了，你天天喂她又是何苦？”“她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她是谁呀！””

就这么一篇短文，就像打开了眼睛的阀门，那些流不出来的泪，喷涌而出，夹杂着各种负面情绪，对外公的不舍，对自己的懊恼，对曾经的悔恨，那是人生里流泪最为剧烈的一次，大概后来选择不回去都蕴藏着一丝我不配回去的感觉，是的，外公昏迷了，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为什么不知道他是谁！如果问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大概就是这个了，15年了，总算有勇气说出来了。

说起外公，其实更多的是我小时候气他的事情，不过倒不是悔恨，这跟上面的不一样，那时候才小学初中，应该说是美好的回忆吧，比如外公去学校接我放学，老远被我看到了，我从侧门绕走了，偷偷的回家，害的外公找了很久很久；比如外公用尽了一切办法，甚至在墙上挂了一排本子记录我的生活，学习来改变我，但是考试还是很差，气的外公用吊环把我吊起来，用橡胶水管抽我，现在想想那时候身上的伤口也算触目惊心了哈哈哈，紫红紫红的，深深的印记我外婆过来保我也被打了几下；还有外公的拿手菜之一，红烧鸡，那时候生活简朴，也拮据，葱子头上的须舍不得扔，外公每次做这道菜都会加进去，小时候不懂事，每次都要问外公这是什么东西，终于有一次，外公受不了了，表示这个是“鸡菜”…小时候物资贫乏，什么薯片虾条是基本吃不到的，能吃一吃纸封的米花糖就很满足了，所以很是喜爱，有一次我表妹从长沙回来，我看着她缠外公2个多小时，就想吃个米花糖，其实那时候外公家里正好没有，惹急了，外公回了句“家里有亏，你吃不嘛”，“吃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我合不拢嘴…

外公喜欢做饭，外婆从不做饭，我家也是爸爸做饭，所以在我小小的世界观里，做饭，就是男人的事情，是男人们的另一个舞台，另一个战场，外公更是痴迷，你要是夸他哪个菜做得好，他能做一周不带换的，小时候总是能看到外公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在信息匮乏的年代也能经常换着花样给我们做菜，红烧鸡，葱油饼…所以做饭，是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的。

至于是不是表达爱的方式，那肯定是的，不爱的人，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你做菜呢，即使做了，也是不会摆盘的，那是渴望得到赞同，渴望得到回应的时候才有的行为。当然，更多的其实是对外公的回忆，会有一点点的伤心，用星爷的话说，那是黯然销魂饭。

其他的，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想润色，以后再说吧，外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