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于2018年4月20日23点40分于池州市第一医院停止心跳。去世时儿孙环绕,大家虽心情悲痛但因亲人都见到了最后一面也无遗憾。因顾及外婆的身体,遗体并未运回家中,几个舅舅跟随医院的车送至城外的殡仪馆,按着本地的习俗一路唤着外公让他跟着车慢慢走,不要害怕。妈妈和小姨则商量着明早怎么委婉地告诉外婆,逝者已逝,生者的日子还要继续。
外公的逝世既突然又在预料之中。这是继全家集体讨论做出切气喉决定的第三天,当天上午医生还说身体各项体征指标向好,乐观估计能在医院躺个一年半载,已经请假在家呆了10多天的我也准备收拾行李回外地上班。结果当天晚上病情恶化,半夜11点妈妈的手机接到未知的座机电话,手机铃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有点心惊肉跳,妈妈已经睡着,我心里沉沉地接了电话,噩耗传来,说是情况不好,通知家属赶紧去医院。我叫醒妈妈,然后给舅舅阿姨们打电话,再三嘱咐不要告诉外婆。出门时叫了个滴滴,和妈妈赶去医院。晚春夜色冰凉如水,我们努力保持冷静。
进入病房时小姨一家已经提前赶到,因为缺氧外公脸色发黑,心率只剩下30,妈妈控制不住扑到床前痛哭流涕,一床薄被下是外公过于瘦弱的身体,住院三个多月,最后的日子外公因为我们的贪心和奢望让他在ICU受了不少苦,去世时体重只有六十多斤,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亲人们陆续赶到,而眼下最急的任务是在外公闭眼前给他穿上寿衣。老家的规矩寿衣要女儿准备。外公进ICU后插管治疗近十天,病情并无起色,当时面临着放弃治疗还是切喉继续抢救的选择。无论是外婆信奉的不要在身体动刀的老观念,还是舅舅们综合经济和病情的考虑,绝大部分的家人都是倾向于放弃治疗。所以当时小姨和妈妈也开始着手准备寿衣。外公和我个子差不多高,一直很清瘦,这几年我给外公买衣服都是自己套上试试,大小合身再让妈妈看看款式,买回来外公基本都是满意的。最后的这套衣服依旧是按我的尺寸买,为外公试过很多件西装和中山装,都因为不太合适而没有买到。后来家里咨询医生的意见决定继续治疗,每天的病情反馈也很乐观,这件事便搁置下来,最终成为一个遗憾。
妈妈和小姨哭得不省人事,而我身上只带了银行卡和手机。舅舅怕不能电子支付,赶紧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让我赶紧为外公置办一套临走的行头。我一个人跑出ICU病房,穿过住院部楼群,出了医院大门,来到马路对面的寿衣店。快到凌晨,寿衣店大门紧闭,我拨打大门上的店主电话,毕竟是做熟了的人,不到三分钟店门开了,我选了店中唯一的一套中山装,打开一看,衣服太大了,完全不合身。之前因为看不上寿衣店的手艺,大家都直接去名牌男装店看衣服,结果最终能选的确是这套工艺粗糙又大得离谱的中山装,心中很是纠结,表妹开始电话催我,说已经没有机会挑剔了,能做的是最快的速度送回来。这是老家的规矩,要在闭眼前为亡人穿好衣服。提着满是遗憾的寿衣跑出寿衣店,妹妹在医院门口等我。看见我后,冲到马路中间接过寿衣往回跑,却晕乎乎一头撞上车行通道的压车杆。表妹一边哭一边说这路怎么不对呢,我见她哭得迷糊了,赶紧跟着跑过去牵着她返回正门,进了大门表妹挣开我的手撒腿跑向ICU方向。那时我才发觉自己穿得是薄底皮鞋,跑了这么久,脚开始刺痛起来。我一瘸一拐走进ICU,大家开始给外公穿衣,而心电图已经是一条直线。4月20日23点40分,我的外公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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