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姐姐一家相约去乡下吃饭,即回父母家吃饭。席间说起侄儿钓鱼之事,姐夫说起那天晚上打完麻将回家已是凌晨,看到厨房里一水桶的鱼,想着不赶紧宰杀放冰箱,明天就都死翘翘了,于是独自一人在厨房宰杀活鱼,一直忙碌到凌晨两点。姐姐还补充说,睡得正迷糊,听到声响起来一看,他竟然半夜三更在那杀鱼呢。我不由接口“姐姐在家,就不能把鱼杀了?”。姐姐姐夫还没来得及答话,坐姐姐旁边正吃饭的母亲抢言“姐姐怎么弄得来这种事”,语速之快,语气之急促,似乎她的大女儿正面临危险一般。我还在说着“实在没人做,那也就勉为其难凑合做了呗”。因为我平日便是如此。而母亲不容置疑地说“杀鱼这种事,姐姐怎么做得来”,似乎我姐尚是豆蔻年华的娇女孩,而忘了我姐这个月刚领了平生的第一笔退休金。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唯有我暗地里有些许委屈。
父母就生了我和姐两个女儿,姐不曾出嫁,在家招的上门女婿,这一辈子都在父母身边。不曾在外买房时,姐除了上班,在家基本万事不管,吃过饭,碗一推,嘴一抹便串门去了。记得我结婚后有一年过年宴请娘家的亲戚。亲人们坐定引箸举杯,我自以主人姿态端菜递酒,忙上忙下,我百无禁忌从不在意场合的父亲感慨地说,“出嫁的到底苦,什么事都得自己操劳,看看大的,在父母身边,啥事都不用操心”。“大的”是指我姐。我同样在忙碌的婆婆及在我父亲边上陪酒的公公只能附和地笑笑。
因中秋、十一姐家各自都忙,不曾在母亲家聚会,今日大家都得闲,姐夫特意备了菜,大家一起聚一聚。正吃着饭,村里的小伙伴来串门。小伙伴如今已是一个村的书记,周末与父母一起回乡下陪伴祖父母。母亲一口一句称呼对方的小名,我不由说“他如今已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怎么到我妈这听着还是当年满村乱窜的小屁孩”。小伙伴倒是很谦虚,说“在长辈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小孩”。
是啊,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已归入退休老人的行列。而我,一个出嫁女,以成人身份进入另一个家庭,融入再深,我始终是一个成人,没人会看到一个成人举着刀杀鱼,而大惊小怪地叫“你怎么能做这种事”,然后一把夺过,取而代之。这类事,听听都矫情。而我已退休的姐姐“做不来这种事”在我母亲眼里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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