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曲现在回想起家长会那天,极其后悔没有趁早溜走,才被强迫症班主任逮住,不然就不会发生一系列的倒霉事儿,把脸都丢到外婆家去了。
方年曲按照班主任所说,搬按了凳子,在黑板随性用白粉笔写上“梦想未远,家校同行”几个大字。写完检查了一遍,每个字的大小相等,字与字间距差不多,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班主任查验。
班主任托腮端详了好一会儿,略有不满地说:“字好看是好看,可是太素净了,换个颜色的粉笔重写吧。”
方年曲无奈地把心血擦干净,在粉笔盒里挑了几支彩色粉笔,又重新站上凳子。
方年曲还在写字的时候,家长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签到花名册上的名字越来越多。班主任算了算人数,剔除几个提前请假的家长,看了看到的家长差不多了,站在讲台上,直接切入正题。
可怜方年曲还在众多家长的熊熊注视下,沾着一手粉笔灰,与几个大字作斗争。
陈泽远和几个同学从方年曲的班级路过,不知为何会往里头看一眼,方年曲因为身高不够,站在凳子上写字,皱着眉头抿起嘴,愁苦的样子让陈泽远觉得好笑。
陈泽远是被他的物理老师叫到楼上物理办公室的,物理办公室和方年曲所在班级是同一楼,也只隔了一堵墙。
没有刻意,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遇上了。
方年曲听见陈泽远的声音,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陈泽远还有几个同学和物理老师在走廊讨论问题,方年曲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很深奥的样子,至少她听不懂。但是她听得到,陈泽远反驳了几次物理老师的观点,物理老师随着陈泽远的思路说下去,渐渐地,只听得到陈泽远的声音。
果然是老张的得意门生,也不愧老张总是把他挂在嘴边,毕竟陈泽远优秀啊,方年曲腹诽道。
方年曲最后随便糊弄了几下,跳下凳子,连忙退了出去。
快点溜!快点溜!班主任已经把成绩表传了下去,之前她瞒着这惨不忍睹的成绩。方妈妈借着这次家长会,得知成绩后,依着那暴躁的脾气,还不得把方年曲的小命丢了。
方妈妈虽然脾气暴躁,但不会保持很久,方年曲估摸着方妈妈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就回家,现在还是撒开脚丫子逃吧。
她不管两只手还有眼镜镜片上的粉笔灰,也顾不上头发松松垮垮没有绑紧,只想着赶快躲起来。等她跑到楼下,原来还在楼上侃侃而谈的陈泽远站在楼梯口,他的目光让方年曲身子一顿,停下脚步。
“方年曲。”陈泽远叫了声她的名字,朝她走了几步,说出了一直困扰他的疑问:“你躲着我干什么?”
方年曲抬了抬眉,总不能告诉你,身为学沫的我在你面前总是自惭形秽吧?
“没……没什么。”方年曲害怕方妈妈会追上来,面前的少年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她一咬牙,拉着少年的衣摆就走,“我等会跟你说,先找个地方。”
陈泽远看了眼扯着他衣摆的堪比调色盘的手,沾满了各种颜色的粉笔灰,他张了张口,看着方年曲的慌张的模样,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方年曲带着陈泽远去了一家常去的奶茶店,现在不是奶茶店的高峰期,空位很多。方年曲还是挑了个角落,避免方妈妈在街边一个眼神扫射,透过奶茶店的玻璃发现她的踪迹。
奶茶店老板娘看见方年曲这副模样,憋着笑拿出一面小镜子,方年曲照完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的她活脱脱像个在大街上游荡了三天的乞丐,狼狈不堪。
借了奶茶店的卫生间,胡乱收拾了一下,这才尴尬地坐到陈泽远的面前。
陈泽远忍不住被逗笑。方年曲自带笑点,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可爱,一举一动有着蓬勃向上的朝气和阳光,不自觉让人感到温暖。
方年曲是真的渴了,端起奶茶杯直接喝,也不用吸管,一下子去了大半杯。而陈泽远只要了杯白开水,看着方年曲喝珍珠奶茶的样子,它第一个想到的是偷食的小仓鼠,不由嘴角上扬。
方年曲被陈泽远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吓得有些毛骨悚然,悻悻地放下杯子。她还没想好给他的答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老张说的?”
陈泽远反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
“你那个同学说的呀!还有老张整天就念叨他的这个年少有为的得意门生陈泽远!”方年曲猛地抬头,一脸愤懑。
方年曲对上了陈泽远的眼睛,他的眸子深邃,但这时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其实他教我的时候,经常骂得我狗血淋头。”陈泽远笑了一下,在方年曲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后来听同学说,老张把我当作正面教材,在他的学生面前夸我。我当时还不信,然后找老张问了,他告诉我——他对我的批评是为了让我再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从失败中获取经验,还要鼓起勇气打败他这个老头子。想一想他批评我时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知识点。”
方年曲了然,撇了撇嘴,“我知道老张是很关心我们的,不然怎么还会为了我一个学沫的中考艺考东奔西走。”
“方年曲,每个人生的意义都不相同,你的意义有可能在画笔上,你不必任何一个人差,甚至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厉害。”陈泽远正色道,表情不容置疑,眼睛的闪着的是熠熠生辉的光。
方年曲愣了愣,木然点了点头,她也不会想到,她能把这句话记了一生,一直激励着她前行。
让她耿耿于怀,自己终将成为一颗耀眼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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