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子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一起坐长长的缓慢的列车,下车了之后,也不需要告别,比如去绍兴。可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淇淇子穿着宝蓝丝绸衬衣,嫩黄棉麻裤子,这是张爱玲喜欢的颜色。不顾一切、洒脱、还有点俏皮。
银耳莲子汤,用八宝粥模式煮四个小时,关火放红枣、冰糖,再煮30分钟。
淇淇子去超市买玻璃碗,银耳汤装在玻璃碗里会好看。她看到现包的富阳粽子,买了三只肉粽。她想,快端午节了。
车过钱塘江,望见雨后山峦,山顶浮着白色雾气,云遮雾绕,如水墨画一幅。
想着这是子越每日看到的风景,就觉得整个钱塘江都在发光。
爱一个人,给他,给有形的,给无形的,所有的生命,渡上金身,闪闪发光。
淇淇子把装着银耳和粽子的纸袋,放在子越家门口,落荒而逃。回到住所,她才发现全身酸痛。
“那天船将开时,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雨中撑着伞在船舷边,对着滔滔黄浪,伫立涕泣久之…”
那天竟然也是雨天。淇淇子到了子越居住的小区,打电话给他,让他下来。子越不耐烦的说,在加班,他大概觉得态度过于冷漠,又让她等他回来。
她说,不必了。
淇淇子在雨中等车,脸上模糊一片,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担心他会突然出现,又怕他不出现。车来了,她上了车。
在车上,淇淇子发一条信息给子越,银耳汤放在门口,记得喝。
淇淇子知道感情的事情,多半是“不遇”。也许,今日不遇的心情,与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是一样的吧。故,淇淇子觉得,一点也不悲伤。
她静距离窥探他的生活、侵入并占据他的感情、看见他的事业波折,各种小的大的问题…奇怪的是,她都能理解,这是中年的好处吧。有时想,换作自己,未必能做到他这样的对她。…作为外人,多半是帮不上忙的,有时连理解都未必。
生活驳杂得惊人。我们先谋生,再谋爱,在此基础上总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性,以及附着在性经历上的情感、婚恋、生育。故很难以任何姿态去评判谁,无法轻浮的用一句话把所有事概括。何况是相爱的人,爱过的人。
子越说过不喜欢看张爱玲写的,因为过于宿命。淇淇子却很喜欢。在小说里,世钧想,“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可是,到底意难平,如果爱不是热情,当初为何在夜里为曼桢寻回手套呢。
一只手套,会发光。
我们通过恋人的眼睛去看世界。
我们通过孩子的眼睛去看世界。
我们看到了世界,看到了自己。
所以,
喜欢一个人,无关痴情,只是我需要;
养育一个孩子,不是伟大,只是我愿意;
实则,要感谢你,我的孩子,我的恋人。
“其实爱的人就是你的一面镜子。”
大概这是去爱的魅力。
那些奔赴所爱的心情,那些颠三倒四的快乐,终是值得感激。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果杭州于淇淇子有过温度,那只能是子越。谢谢他,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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