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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样”，阿武的指头痉挛了两下，立马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握在掌心。他睁开眼，大女儿正倾身探过来。和他如出一辙的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关切，生怕下一秒看到的又是他生不如死的样子。
眼前这个孩子，好像昨天还是吵着要骑大马的小女孩，怎么变得如此憔悴。阿武试图用力捏一捏女儿的手，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却使不上劲，便成软绵绵的一握。他想对她笑一个，让她放松一些，却发现脸被氧气罩压着，有些僵硬。
“爸你先别摘，我去叫医生。”小女儿压住他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另一只手，转身出了病房。阿武的视线随着她的马尾晃晃悠悠地出了门，这个丫头也变成大姑娘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把她交到另一半的手中。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早点同意准亲家的提议，把女儿和男朋友的婚事办了。早点结婚又怎么样呢，成了家也就放心多了。
他仍旧想把脸上这个碍事的罩子摘了，手抬到一半，被两只手握住。他的妻子已经醒来，看着他哀哀地笑。“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饿不饿，痛不痛？”她脸上流露出很久不见的那种笑容，他仿佛回到了他们还年轻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不该逃学的，哥哥辍了学打工给他挣学费，爸妈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好好读书的话，实在对不住家里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心里痒痒得很，屁股上生了疮一样，坐不住。好像有人催着他去翻墙，催着他在墙根下遇见她似的。他垫着她翻出学校围墙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柔柔地跟他讲话朝他笑的。那时大抵还多一分俏皮吧。只是这三十多年风风雨雨过来，豆蔻年华的少女熬成了黄脸婆，是他对不住她，没让她过上松快日子，如今还要把她抛下，更没有良心了。
“不要这个”，他嘴里的话含糊在面罩里，两个手一起使劲往上抬。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松了手，终究顺着他的意，让他把口罩挪开，却没帮着取下来，等会说不定就要戴回去。
阿武嘘了一口气，少了一份压制，舒服了很多。
“不戴也好，看着精神好多了”，他的妻子紧张的面色放松下来，笑容也加深了几分，丈夫又过了一次难关，好在还是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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