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瑟瑟冷风高唱完 “石家庄人”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姑娘——前篇文章还在煞有介事地怀念着的曾为之写过十八遍方而成稿的情书的姑娘。她比以前漂亮了,夜色消隐了她被他惦念着的过往的细小雀斑,脸比原先圆润,往昔记忆里尖利甚而带点刻薄的突出颧骨丝毫不见,显得柔媚而纤巧。这聚会的打光神圣而时髦,打在暗影处她的脸上闪动着灵性,或许是因为她也执着地爱着万青吧——他一意孤行的这般想着——因为刚她还神往地踏着郑重敦实的鼓点虔诚哼唱,待万青唱完了撤了当他趁着人群的聚散更近一步靠近她的时候,她却拖着她的闺蜜(一个同样纤巧且时髦的染整着不对称金发的本塘非主流姑娘)撤出了在风中瑟瑟发抖恨不得抱作一团取暖的人群。
事实上,他甚至感觉这场重遇更多是一场幻觉,也许这个妹子根本是另外一人,并非是她。在这个持续两天之久的居于最美好深秋时节的音乐节里,整个城市的姑娘似乎都来了,带帐篷小板凳的往地上铺宣传册的头戴虾米丝巾折叠出猫耳朵或者兔耳朵的,个个都是那么可爱又鲜嫩。除了前两年身处十一期间的西安,他许久没见着这般聚集喧嚣的人群了。日与夜的交替也带着从未有过的清晰顺滑,舞台上吵吵嚷嚷,舞台下耸动着年轻的脸庞和灵魂,气球上的海绵宝宝一成不变的皮笑肉不笑,周遭还有各色排队着等候方便的人群,蓬蓬裙黑坡跟扎眼皆是,仿若七个世纪之后在Mars那般不真实的异世梦境。言及此,他不禁想起《搏击俱乐部》里的一句评语“生命恍如一场漫长的失眠”。
在这般的奇幻异境当中,Gala乐团骚气的尾音伴着台下暂无生理需求的人群high翻在斜下的夕阳当中。Young for you这歌由于口音太过村炮以至于大家都以为这是首泰国村炮歌,不过够喜庆。他们一如既往的唱着青春,理想,离散,思念。欢乐,浮华,悲喜剧。而在第二天同一时间出场的号称“节操不带入现场贞操不带出现场”的“妇女之友”“靠脸吃饭”“十八线艺人”好妹妹乐团,一样的青春,理想,离散,思念。不过城市民谣同细腻古词的绝妙搭配,配搭干净的主音令人心驰神往,对了还包括口哨,还包括贱格的串场和真文艺好青年的心。张悬在压轴的时候一贯地耍萌卖她那张俏脸,作为回应坏男生们打出了“推倒张悬”的标语被两边的大荧幕放出来,他呵呵笑起来,表示这同“统一祖国,活捉志玲姐姐”一样很有意思。而第二晚压轴的朴树则会耍赖皮的多,前晚由于是个唱唱爆嗓,这下多首经典歌都经他耐心引导叫粉丝们合唱,这么一想他的令人铭记的歌还真有,那些花儿生如夏花白桦林colorfuldays且听风吟,歌少但经典,这么一想“树先生”已经10年没有新专了,所以如果他在04/05年就死掉的话或许在中国乐坛还真就成了像Kurt Cobain,Ian Curti那样的传奇人物。
由于交通的管制,女朋友坐了公交然后走了3公里路赶来,着实费了相当的力气他们才汇合到一起。他陪她吃饭,吃夹馍吃葱包桧儿吃羊杂汤喝摩卡同卡布奇诺,宛若具有世界风致的南北大杂锦。入夜风起来了,两人都躲进了连帽衫温和的翻帽里,双手插袋并抖抖索索地路过小径分岔的犹如迷宫有各种摆摊的小女巫杂耍者吉他手盒饭贩子所形成了小集市的小树林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上一次的音乐节是同上一任一道去看的,但所有印象都模糊了。只记得下午看到了正转型的范晓萱,还有晚间疯狂的谢天笑,那时天还颇为暖和,小巧的女生偎在他的身旁,当他叫着“谢天笑牛逼”的时候,她咯咯地笑个不停。当时他还没有小汽车,然后散场了他们走好长好长的路,放肆地在路边接吻。
现在的他穿一身灰,翻帽立起双手一端从背后看整一头大尾巴狼的节奏,身旁的大妞占满了脸小的好处,胸同腰比例都极恰还比刚认识时都大了一圈,她戴一顶小红色帽子,双手同样插袋轻轻地偎着他,像那个童话故事似的,温馨又违和的味道。他不知道心里头黯然抱怨的声挨音是什么?大概不过就是交集不足,趣味大异之类。有时想想未尝不是造化弄人。幸运同不幸之感大概也就在一念之间。(陶喆:为何心心念念要的爱/一念之间可以Say Goodbye)
当他们回到演出的大草地上,万青已经在演出了,《大石碎胸口》,音响在嘶鸣,鼓点梆梆砸在每名文艺青年或者中年心头,在这样一个荷尔蒙纷飞、注定会被铭记个两三年的稍显特殊的事件日子里,他试图将过往与现实做出点梳理,向这样那样的人物给出些暗示或者头绪,好让某些决定显得深切或者在漫长的生活拉锯中能达成些许记忆犹新之感。然而事与愿违,他沉浸在摇滚里边的时日尚短,巨大的让台下听众无法听见彼此的声响让他丢失了思考复杂事物的能力,他搂着她的肩立在她背后,有时掏出手机对着大荧幕或舞台上或拍或摄,俄而有那么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清晰闪过——照行话或者隐晦的说法——他已有一个月没有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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