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会在你睡得深沉的时候,把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或生命中的某个人和正在从事的工作场景联系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些故事或凄凉、或激荡、或心惊动魄、或温情脉脉……醒来后也会令你思绪万千,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梦中所见所想所感搅得人心纷乱,情绪激动,此时睡意全无。
就在刚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去了趟洗手间,折回时,原先的豆制品台面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排列有序的服装专柜,我茫然不解到处找我的东西,无果,只好扫心地回家。家也不是现在的住所,而是我童年时生活的地方,走下小土坡,远远望见姥姥坐在我家院子里,我欣喜若狂大步奔向姥姥,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哭,直到哭醒。
醒来后,姥姥慈祥的面容总在脑子里回旋,往事又上心头,尽管努力强迫自己稳定情绪,但越是努力往事越是清晰,于是一任思绪飞扬,回忆起姥姥不幸的往事来。
我的姥姥死于肝癌,去世时刚好逢九,63岁的年龄不是很老,但由于长期贫穷的生活所致,使得姥姥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那每条纹路都是岁月刻下的印记,是对她苦难生活的见证。
听妈妈讲,姥姥在13岁时就做了童养媳,嫁到姥爷家后,小小年纪别开始承担一大家人的烧饭洗衣做家务等体力活,在妈妈的记忆里,姥姥烧饭时总要踩在凳子上,才够得着去翻搅一个大锅里的饭菜。姥姥一生育有6子,妈妈是长女,嫁得也不如意,常受奶奶家的欺负,二姨远嫁青海,从此再也见不上面,三姨命最好,嫁的人家稍好一些,四姨嫁得更糟。大舅和二舅娶同一个村的媳妇,大舅妈还好,我的二舅妈像一个凶神,对姥姥非常苛刻。那时姥爷已去世,姥姥和二舅一家生活在一起。而我所在的学校又离姥姥家不远,有一次中午放学,我骑车去看姥姥,走进村口,远远就听见二舅妈正大声地痛骂姥姥,又见我那可怜的姥姥在村口的麦场上,边哭边打麦子。那可是中午,虽然已是秋季,这里中午的太阳依然火辣,别人都在家里午休,我的姥姥却要头顶烈日,忍饥挨饿干着男人干的活儿,还得默默承受儿媳的辱骂,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使得姥姥更加苍老,花白的头发被偶尔飘来的暖风吹得飘飘摇摇,正如她苍老的饥饿的身体一样。我愤怒地冲向二舅家,一进院门,那只恶狗挣着铁链拼命冲我狂吠。看到我进来,二舅妈马上换了尊容,恶狠狠的脸上堆起了一层浅浅的笑,大舅妈也从她的屋里走了出来,盯了一眼这两个作呕的女人,我便头也不回返校了,从此再也没去过那个家。
后来,姥姥改嫁,生活略显好转,我那可恶的二舅妈又把她的儿子送给姥姥抚养。勤劳惯了的姥姥,还替别人照看了一个小孩,每个月挣的钱刚好给二舅家买一袋面,每月月底按时送到二舅家。善良的姥姥,用她伟大的母爱努力帮衬着二舅,可最终也没能温热我那凶神二舅妈冰冷的心。在姥姥患病期间,后来的这个姥爷不愿承担责任,把姥姥送回二舅家,二舅也不愿接受,姥姥只好住到大舅住过的屋子里(大舅妈与二舅妈不和,早已搬离了这个院子)。经过商量,二姨除外,5个子女轮流伺候姥姥,可三姨、四姨不愿去,大舅二舅又推说忙,伺候姥姥的事就落在妈妈身上,大约持续了4O多天,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姥姥再无与病魔抗争的能力,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姥姥的一生,充满艰辛与凄苦,儿女虽多,却难指望,最终还得靠自己改变生存条件。每每想起,心痛之余又多了一层对姥姥的敬佩,姥姥那种不屈服命运的精神,那种能忍耐的性格,那种无私的母爱,是多么可敬。姥姥离开我们大约有30多个年头了,如果真有天堂,愿姥姥在天堂里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伤害,更没有心寒,愿姥姥在天堂里活得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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