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霾

我的小霾

以前我不太喜欢狗，外面见到也从来没想过去抱它，去逗它。但是我儿子特别喜欢，每次看到别人的小狗，总是满眼满心的柔情，逗它也想抱它，然后哀求我给他养一只。我上班的时候，没空给他养，等我因病不再上班，也没精力去照顾，而且儿子有哮喘，不敢养。

儿子十岁生日那年，我怎么也想不出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儿子也不知道要什么礼物，最后又提到小狗，这次我忽然觉得，既然儿子这么喜欢，在他童年有一只小狗陪伴，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体验，我开始和老公偷偷讨论，不敢让儿子知道。

老公又反对，他的爸爸妈妈在农村，没有任何收入，生活费，医疗费也不少，老爸一个人的生活费大概三五百块，可是据说养一只小泰迪一个月就四五百块，这不是比养老爸还多了吗？

雨娃一次看我的手机，发现我在朋友圈中求一只泰迪，就热情地抱着我，大声不停地感谢我，让我不要再改主意……事已至此，不想让儿子失望，我们决定养一只棕色小泰迪。

嫂子听说后，恰好有邻居不想养一只刚刚三个月大的小泰迪，毛茸茸的，非常好看，就买下来准备送给我们。我们看着它的照片和视频，特别激动，恨不得立刻把它接回家。嫂子家养了一只叫悠悠的泰迪，当初就是常常看它才让雨娃一直嚷嚷要自己的小狗，嫂子问我们，你们的小狗叫什么名字？我和雨娃都想给它起个不一样的名字，比如，小公鸡，小绵羊之类的，雨娃后来竟胡扯到叫它“爷爷”，我们边起名边大笑，最后定下来巧克力，没想到在楼下就听到有个小狗叫这个名字，我们只好放弃。据说小狗的寿命一般是十几年，当时北京雾霾比较频繁，政府承诺2030年左右雾霾治理将会大有成效，那时我们的小狗也到了寿命。所以决定，叫它“小霾”。

小霾到了我家，我家多了很多的欢乐，雨娃一直围着小霾转，小霾也很开心有个像样的家。小霾小小的，毛茸茸的，给它狗粮，给多少它都不知饥饱地全都吞进去，我们都不知道它到底能吃多少，小霾很乖，很少叫，当他犯错误被训斥的时候，它就立即躺下四脚朝天，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这时我们就笑了，它可能发现这是讨饶的好办法。小霾小时候不知道控制大小便，经常没看好就尿到地上，从来不会尿到给它准备的厕所里，为此经常被揍，其实也就是用纸筒打它的鼻子，它照样到处尿。有一次，我把它放到宠物厕所里，不准它出来，它害怕我，就蹲在那儿不敢动，我一离开它就离开，我再次回来，就这样反复了将近一个小时，它也没按我的要求尿尿，我之后放弃，关上卫生间的门让它尿到厕所地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霾懂了，它尿到卫生间时不会挨揍，所以每次关它进去，它就尿在里面，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哼哼唧唧挠门，意思是它已经尿完了。

小霾在我们身边快乐呆了一个多月吧！忽然有点拉稀，又开始有点蔫蔫的，然后就不爱动，总是趴在暖气片旁边好像很怕冷。我们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原来它得了细小，这是小狗最容易得的传染病。这时的小霾已经开始呕吐，甚至有了血红色。医生说，细小特别不好治，即使决定治疗也未必治好，如果不治，必死无疑。小霾讨厌医生动它，绑着他的小细腿扎针，小霾拼命地嚎叫，可怜地看着我，我很心疼。那就治吧，不能因为到了我家让小霾就死掉了。我们为此花了三千多，每天我去医院看小霾，小霾已经奄奄一息，看到我们，就吃力地爬起来，用嘴来嗅我们的手，它肯定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看到亲人很高兴，可是它太虚弱了。当我们要走时，它就望着我们的方向，大声地叫……我们返回去，它就不叫了。我泪眼婆娑，小霾才和我们认识不久就这么有感情，我真担心它会死了。

过了十天左右，小霾好了，我开开心心抱它回家，跟雨娃商量，以后我们要善待小霾，不再让他受苦。小霾离开医院回到家，终于开始陪伴我们。

小霾最怕老公，因为他会毫不留情地收拾犯错的小霾，所以每次我和雨娃回家，小霾都会出来迎接，只有老公回来，他出来看一眼就掉头往回跑。但是，老公叫它它还不敢不去，见到老公就四脚朝天投降。老公慢慢也开始喜欢小霾，陪小霾玩拔萝卜，就是两脚夹住脖子往上拔，边拔边唱自创儿歌拔萝卜，小霾好像挺喜欢，只要看到老公换裤子就主动卧倒在他脚前等着拔，拔完再跑掉。

小霾见到家人不叫，见到陌生人听到敲门声就大声叫。有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小霾似乎听到什么声响，很紧张地跑到厨房找我边叫边往门那儿张望，我被它的声音吓一跳，再看它紧张的样子更害怕，最后发现是一场虚惊。

小霾生活很规律，白天躺在阳光下晒晒，早晚两次出去散步。它不像别的狗，有时带他晚了，也不叫不闹，也不在家拉撒，耐心地等着你，发现你要出门的样子了，就激动得直咬你裤腿，甚至会叫上几声，意思是，我早就等不及了。不过，用狗绳拴它时比较麻烦，它明明非常想出去，可是看到你拿着狗绳等它，它就开始在你旁边绕，还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扭扭捏捏，有时还假装抻个懒腰打个哈欠，去抓它它还躲，它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气人，就是每次都这么做，当你说要揍他时，它就半推半就地来到你身边，为此经常被我打屁股。我每次都训斥它，它这时眼睛不敢直视我，低眉顺眼地。白天家里没人，小霾就会偷偷干坏事，一个是翻垃圾桶，一个是把鞋叼到它的老巢——钢琴底下。只要我们一回家，它意思一下迎接我们，然后掉头就跑回卫生间它的窝。我们看到它逃跑，就问，“你干什么坏事了？”小霾听到坏事两个字，更是吓得不敢露面。哪次忘记自己做坏事了，还没心没肺跟我们淘气，有人发现少只鞋，问小霾：“小霾，鞋哪儿去了？”只要听到鞋这个字，小霾立刻进入状态，当刻卧倒，四只爪子在空中没底气地空晃着，等候发落。有时我们会指着那鞋教训他，让他知道是为了这鞋挨揍的，但这两件事它还是屡教不改，当我用鞋打屁股时，鞋还没落下，它的眼睛已经眨得不敢看，身上的肉已经开始紧缩，很像要挨揍的小孩子。揍完了，它就缩到远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有时看它可怜，就不打了，这时它如临大赦，赶紧溜掉。其实我揍它都不重，老公管教小霾应该更疼，我每次都去拉架，帮小霾逃跑，最后定了一个规矩，不管小霾做错什么事，只要它最后跑到它的窝里，就不能再揍，我们给它的窝起名“逃城”，这是《圣经》里的，逃城指的是不论杀人放火，最后可以到这逃城，就可以免死。

小霾小时候很怂，见到狗就没心没肺地追，遇到个调皮蛋，欺负它一点脾气都没有。有一次遇到一个比它还小的母泰迪，欺负它到一种地步，小霾只有卧倒用前爪去挡脸的份儿，那只小母狗连咬再抓，小霾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完全无招架之力，一度被咬痛耳朵大叫。后来我们给小霾做了绝育，避免它见到母狗就跟着私奔，也避免它在家里做流氓动作。做了手术的小霾特别娇气，一动不敢动，你抱它都不行，叫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周才恢复正常，那几天，我们嘲笑它是霾公公，还有“娘炮”，它却只管自艾自怜。

小霾现在两岁了，其实别人送我们时只说了个大概时间，十月份，为了可以给小霾过生日，雨娃给它定了个日期，10月17日，不头不尾，误差不会太大。一岁生日时，雨娃专门叫了四五个同学来热闹，那一天给小霾买了些肉肉，还给它一杯独享的酸奶，小霾生日那天一定有些懵懂的快乐！

长大了的小霾不再那么怂，自从做了绝育手术后，对母狗的兴趣也没那么大了，更多精力放在比如吃点什么，还有就是跟主人一起玩。出去散步时，再也不会跟谁都打招呼，还是有一定择友条件的，投缘的多玩会儿，无非就是脑袋屁股换着地方地闻，不投缘的，爱答不理的就走了。赶上心情不顺，别的狗闻它，他还发出像摩托车打火一样的声音，警告人家别烦它。我们对他的成熟感到欣慰，不过赶上厉害角色的狗，小霾对峙一会儿发现比不过，就会识相地到我身后，意思是，主人，你来吧！

没什么特殊情况，小霾到了九点左右就自己去睡觉，先是趴着睡，睡得舒服了，就像小孩子一样躺着了。不过睡得再香，一旦听到外面有动静，就立刻起来，竖起耳朵，判定没人敲门再躺下来。

小霾很嘴馋，家人吃饭时它喜欢等在桌子底下，也许有人掉下来点吃的，有时看它可怜巴巴望着，有人不忍心也会给它丢点尝尝，越是好吃的，小霾吞的越快，我就想起猪八戒吃人参果来。有时给它丢一个好吃的，小霾会兴冲冲地把它叼走，准备在钢琴底下静静地好好品一品，没想刚跑到一半路程，好吃的没忍住已经被它咽下肚去，只好悻悻地又回来了。平时小霾待在客厅多些，一旦它听到有人进厨房，它会赶紧跑过去，看看有没有油水可捞。我们家每天每人都要喝酸奶，喝完的酸奶杯，撕开上面的塑料，里面还有很多，这些都属于小霾的了。小霾只要听到酸奶杯的声音，立刻跑过来等着舔杯，甚至一度差点把脸都钻到里面，一点不觉得不值，也不觉得丢脸。

我的小霾

有小霾的日子让我们觉得更多了一份恬淡，周末，秋天的下午，睡过午觉，赶上个好天儿，我们全家带上小霾去附近的郊野公园。小霾看见我们换衣服，是那种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它特别喜欢跟我们去公园散步，我每次都挑逗地叫它:“走！小霾！”小霾这时会把小尾巴摇个不停，在屋里有点不知所措地绕圈，门一旦打开，它立刻冲出去，看我们没吱声就又惶惶然地回到屋里，因为还不确定我们是否真的带上它出门，当你再叫它一次，它就确定自己今天确实要出去玩了，开心的围着我们转，特别是看到老公开电动车，就往上蹦，因为它知道它的位置是前面的车筐，一旦把它放上去，它会选择一个最拉风的姿势，像个大将军一样迎风站立。我经常会在后面骑车，小霾要一直看着我们三个人，任何一个人不在它视线内，它就会哼哼唧唧，并且左顾右盼，直到你出现了。

从外面回来，我都要给小霾洗一洗，小霾有时很渴，但还是直接进卫生间，摇着小尾巴等着我，当我要抱它到水池上，它又调皮地不配合，直到我打它一下屁屁，它才乖乖地不动。洗的时候一声不吭，洗完擦完就抖抖身上的毛，快乐地冲出去，好像很高兴完成了这个程序，剩下的时间就是它的了。

我一直惊叹小狗的忠诚，不论你待它怎样，或者娇宠或者有事没事欺负它，它都永不改变地依恋你，从不会跟你生疏，它喜欢全家一起的时光，这时会卧在你的脚下，或者跳到你的身上，即使再热的天，它也喜欢贴着你。我家新买的沙发它试图和旧沙发一样卧在我们身边，被我们禁止两次，它再也不上了，似乎知道这是我们的规则，就心甘情愿地在你脚下趴着，门口偶尔一点声响，它哪怕睡得再熟，也会立刻竖起耳朵，狂吠不止。直到打开门，它第一时间冲出去，发现没人再讪讪地回家。

有一次，估计是塞小广告的人经过，把卡片塞进门里就下楼了，小霾狂叫后，门一开就冲出去，跟着那个脚步声追下去三四层，当我找到它时，它表情很严肃，似乎有点遗憾没有抓到那个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人们之间越来越失去信任时，小狗会一如既往地忠诚，从不会因为你家里的破败离开它认定的家，一直到它离开这个世界，它会深情地守着这个家，即使家里有时会让它受委屈，即使它的食物简单的只有狗粮和水，它仍旧安心，享受趴在主人身上睡觉的日子，有时我能听到小霾趴在我身上后长吁一口气，似乎告诉我，它已经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