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我小的时候，可没有让她少淘神。
那时父亲在外地当兵，外公外婆远在乡下，刚到城里上班的母亲，更是手忙脚乱。那时我六岁，母亲便白天把我“寄”到亲戚家，等忙完手头工作后才急吼吼地接我回去。
或许是被东家西家“寄”惯了，我不仅不认生，还特别胆大，一到陌生的环境，就好奇的不得了。那天，我被“寄”到了一个不常去的亲戚家，母亲特别嘱托我，这家的表爷严厉的很，表婆爱干净……可当时，我哪里管那么多，母亲前脚一走，我就开启了狂奔模式：卧室、客厅、厨房，都成了我的“运动场”。地板上杂乱无章的脚印，被“摧毁”的摆设，终于激怒了表爷，尽管他一直都跟在我身后，哄我，劝我，甚至是吓唬我，都无济于事，最后干脆用绳子把我“捆”在了凳子上……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母亲的“小跟班”，母亲走到哪里，就把我带在身边。母亲上班，我就在她单位的院子里玩，院子不大，但也能容得下我的“疯狂”。母亲说那时我可皮实了，磕着碰着了都不哭，只要是她在跟前。
母亲自然也就成了我的“蝙蝠侠”，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我想要去哪里，她不管有多忙多累，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说走就走。
记得那是个雨后天晴的周末，我和母亲像往常一样，去转河堤。她拿着我的玩具，我呢，就在前面像风一样奔跑。母亲张开的手，像是翅膀守护着我，顾得了我却顾不上玩具，我一个趔趄，母亲赶忙扑过来抓我，我没有摔倒，玩具却顺坡滚到了水中，我急得大哭起来。母亲赶紧脱了鞋，赤脚下去，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总算捡上来了。我拿了玩具，拽着还喘着粗气的母亲，跑到了步道边的秋千跟前。
那是我等了很久的，没有母亲在跟前，我是不敢坐上去的。终于轮到我了，我轻轻地荡着秋千，母亲就坐在边上看着我，正玩得高兴，一位老爷爷带着孙女过来了，先是说让她孙女玩一会儿，我自然是不肯，后来他急了，说是推我，让我荡得高些，还没等我答应，我就被推到了半空中，刹那间，之前被绳子“捆”住的那种无助，像是无边的黑暗，将我迅速吞噬，我吓得松开了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躺在母亲怀里，母亲，跪在地上，双膝已经是一片殷红。
现在，母亲偶尔提及这些，总是云淡风轻的。时间飞逝，也淡去了心头的那些阴影，因为我知道，生命里，那些高高荡起的秋千，都有母亲在身后默默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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